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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像一口铜钟在耳旁敲响,听到三叔的话那刻,周霆耳鸣到几近失聪,眼神失去焦距,不知道该看什么。
或者说,他不知道能看什么。
像一只蟑螂,在阴暗的角落里摸索、爬行、窥探,忽然有天被主人家发现,他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些龌龊的心思早已被察觉。
他还以为藏在心里,就能相安无事。
周霆不敢看三叔,不敢直视水晶灯投射出的光,于是把目光转移到桌面,那盘他自己点的菜上。
三叔说的没错,这是他在无数道招牌中选出来的。一如夏明昭,周家给了他时间,给了他无数选择,父亲也很少干涉他择偶。
甚至夏眠……都曾真心爱过他。
可他还是选择了夏明昭。
大丈夫落子无悔,无需三叔提醒,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婚姻不止是他一个人的事,背后有两个家族、三个家庭,有成千上万的员工,和无数真金白银支持公司的股民。
——可他也没做错什么啊!
就因为他知道,为了背后那些人,他甘愿做蟑螂,努力说服自己爱夏明昭,对夏明昭好。
每分每秒,他都控制自己不想夏眠。每次从有夏眠的梦中醒来,他都狠狠扇上自己一巴掌。
他做了啊,他在努力啊!
爱情本来就是感性的产物,理智难以控制,他东躲西藏已经费尽全身力气了。难道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整天在痛中挣扎,周霆已经快被逼疯了。
尤其夏明昭,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了,经常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来刺激他。他愧对夏明昭,不敢反驳,只能全盘接收。
一次又一次的刺激犹如抽积木,他被抽的摇摇欲坠。刚才三叔的“打开天窗说亮话”则是最后一击,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倏地崩断,他再也承受不住,轰然倒塌。
“三叔,我知道我不该抱有非分之想。但我……控制不住,对不起。”犹如大病初愈,周霆脸色惨白,神色却是许久未见的豁然。
是的,他承认了,他就是喜欢夏眠,他不想再继续折磨自己,为此他愿意承担所有后果,包括跟三叔——这位周家最年轻的掌门人摊牌!
他能预料到后果,可能会失去工作、失去继承周家的资格、甚至失去健康和……生命,他太了解眼前那个男人的手段。
他仍然愿意。
周凭川已经擦完手,闻言竟没有一丝被挑战的愕然。他看向周霆,一如往常用带着点关心的语气说:“阿霆,你年龄不小了,感情不是嘴巴一张一闭说句‘我爱你’那么简单,除了爱之外,你得想想,你能给对方什么。”
“你知道,眠眠的工作是演员。娱乐圈势力盘根错节,你能站在他背后,为他遮风挡雨么?”
“眠眠热爱自由,不喜繁文缛节,性子骄傲得很,你能保证他永远昂首挺胸的站着,不向任何人弯腰么?”
“再说个最最简单的,婚后你与眠眠见过几次面,知道他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你又能为他提供相同的生活条件么?”
从头到尾,周凭川语调都很平稳,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可每听一句,周霆都像被压上一块大石头。
听到最后一句,他终于不堪重负,低低弯下了腰,脸埋在双手之中,双目猩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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