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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
“殿下?”
温允看着游神一般的钟淳,低声提醒道:“……再往前走就是圣驾了。”
钟淳这才惊醒似的一勒缰,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然走到了队伍的最前边。
张鄜正骑着马立在圣辇旁,隔着人群若有所感地遥遥地回头望了他一眼。
钟淳有些心虚地挪开了视线,握紧缰绳打着哈哈道:“……我没事,方才想看看后头的灯风景,现在又突然想看看前头的风景了,这才不知不觉走了这么远。”
他又往四周打量了一番,岔开话题道:“怎地未见到沈将军?莫非他身上的伤还未养好么?”
语罢,温允的脸上突然显得有些古怪,似乎是在回味什么:“有劳殿下挂心,沈将军腿脚不便,现下正在我府上养伤,应当还需过些时日才能上朝。”
“啊?”
钟淳未能听出温允话中的“玄机”来,只傻乎乎地问道:“你们又打架啦?”
“嗯……”温允如玉般柔和的眉眼突然促狭地弯了一下:“算是吧。”
钟淳学着张鄜的模样语重心长道:“虽然沈将军做事确实有些耿直,模样也呆头呆脑的,但温大人你也不能老是欺负他,不然届时沈将军看见你就烦,不想在上京待了,直接带着兵回北衢了怎么办?”
温允点了点头,忍笑道:“殿下说得是。”
就在两人谈话之间,只见圣辇旁边的金鸾车帘帷忽地一动,从里头探出一只手来——
那显然是一只属于上了年纪的女子的手,宛如雪地里的一截突兀的残枝,望上去苍白而枯瘦,腕间还累着一串又一串的佛珠。
钟淳问道:“那是谁?怎地与父皇同乘一座轿辇?”
轿旁侍奉的婢女委下身,将那只手的主人毕恭毕敬地扶了下来。
那名女子披了件白鹤锦的斗篷,脸庞生得很瘦,但依然看得出昔年风华绝代的模样,不知是否是常年吃斋信佛的缘故,她的眉眼仿佛浸润了水般,一点锋芒也露不出来,看上去全然不似后宫之人。
只不过那双眼睛,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目,总让人无端地想起什么人。
“那是三殿下的生母静妃娘娘。”
钟淳听完睁大了眼睛,在雪中又将她的模样瞧了又瞧,心里头得出一个结论:三哥果然是他娘亲生的。
“可是静妃娘娘这些年不是一直在慈安寺修行吗?怎地突然被人接了出来,还陪侍在父皇左右?”
温允摸了摸下巴道:“听闻近日里慈安寺似乎闹鬼了,有几个看守禅院与宝殿的僧侣失踪了,也不知这传言是真是假,我手下的金吾卫将寺里那些易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找着半点皮毛出来。”
“不过后宫中的女人么,总要使些手段才能赢得圣眷,谁愿意在那深山老林里与青灯古佛作一辈子地伴呢,眼下乔皇后被废,三殿下又远走江南,她顺势在圣上跟前将这些年的苦楚哭诉几句,便足以让你父皇愧疚心疼了。”
钟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手指摸向了腰间那个据说是“孤山冷梅香”的荷包,忽然有些想念起他三哥了。
从上京到江南的郡首金墉有上千里,依三哥那走到哪儿玩到哪的闲散性子,指不定现在的车马还在京畿外打转呢。
听闻金墉是莺莺燕燕的温柔乡,不知那儿的雪是不是同今夜的思陵一样大。
张鄜今夜罕见地着了一身素白祭服,抹额是白的,绶带亦是白的,更衬得他眉鬓漆深如墨,仿佛雪中一道巍然静立的冷剑一般。
钟淳下了马,见他要独自一人往松柏下的坟碑走去,心下一突,忙踩着雪摇摇晃晃地追了上去:“……等等!我也、我也要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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