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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在骨肉里的弹头暂时不能碰,没有光照、没有手术器械,没有缝合线,连急救包里干净纱布也快用光了,到处都是尘灰细菌,再强挖弹头就是嫌死得太慢。
失血、炎症、并发感染、脏器衰竭。人其实比想象的要弱不禁风得多。
“就咱们爬到矿洞上面的山坡上那会儿,他联系的我。”
姜铎低下头呵呵干笑两声,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问,“山洞里咱俩的手机都没信号,我身上的追踪器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他是怎么找进来的?”
青幽的手电光只照得亮创口边一个小圆圈的位置,尔扎都惹没理他,先往手臂近心端扎紧止血带,再往创口附近倒消毒液撒药粉,又让陈舸帮忙扯开纱布叠成方形,堵住创口,最后撕成长条一圈一圈的缠上去,系紧,轻舒出一口气。
见他不回答,姜铎双目赤红愤懑的往前一挣,大声责难:
“你为什么要让他进来?”
尔扎都惹慢悠悠的回呛:“逞能也要有个限度,要没他接应,你早就被枪打死了。”
“你!”
空荡的山隙间突然响起细小的噼啪声,立马让姜铎神经一跳闭紧嘴,两眼死盯着连接烟道挡板阀的进口处。只见缝隙里透进来一道青幽的白光,活动石板喀啦几声开始往下抖落石子,扬起一层烟尘。
尔扎都惹立即关闭手电,按着陈舸的肩膀往岩壁靠拢,抬手扶握枪柄。
洞窟石板被挪开一条缝,一只缠满绷带的手伸进来抠抓石壁。
姜铎瞳孔一缩蹿站起来,急忙往前奔,牵连德彪也跟着背身往后跑,反方向疾行他实在不好掌握平衡,不长一截路却好几次脚打着脚跑得跌跌撞撞。
奔到跟前时林逆涛已经钻进洞窟,正回身把石板重新闭合。再站起来,用脚把接缝处踩严实,持手电转身扫了一圈山隙洞窟内的情况,确定足人足数,他才猛一上前按住姜铎的肩膀,把人往后推了几步重新按倒在山壁旁边。
“你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我不是让你好好源鹤等着我吗?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
他还有脸冲自己发脾气?他还倒打一耙?!自己那满腔邪火还没找着地方撒呢?姜铎先一懵逼再恼火,抬左手使劲推开林逆涛,拧眉责问。
“未决犯脱逃羁押场所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吗?你怎么能跑出来?”
“我知道,五年以下有期。”
林逆涛回答得十分干脆,两手重新扶住姜铎的肩膀用手指抠紧,指腹深陷,却不敢太使劲去按他肩。到这会儿姜铎才发现他浑身都在抖,只低声重复着:
“可你差点就死了,我要是再晚进来两秒,你肯定就没了,姜晓堂,你就不能好好待着么?”
黑暗里,目力不及,两人挨得再近也看不真切,但鼻息前深重的喘息和肩胛处一直在颤抖的手指,却把恐惧和不安清晰的传递过来。
心脏被揪紧,姜铎一时语塞,小涛颤栗的模样瞬间就把自己的怒不可遏浇灭了大半,心疼和心软又冒了出来。姜铎想抬手摸摸他,结果习惯性的右手一带,胳膊弯曲处却让自己疼得整张脸拧在一块儿。
面前一声“嘶”让林逆涛吓懵了一秒赶紧撒手,以为又是自己把人骨头按碎了,直到听见铐链碰撞的叮当声,才惊觉不对劲急忙往尔扎都惹的方向质问:
“怎会还铐在一起,钥匙呢?”
“……”
等了一会儿却没人作声,山隙里仿佛结了层厚冰,安静的骇人。
见林逆涛一直开着手电筒,尔扎都惹干脆也扯掉电筒盖上的蒙布,架进岩缝里固定好,再抬眼瞅着不远处两个表情复杂特别莽撞又特别愁人的小年轻,不禁眉目深皱。
阴暗的青白光底下,他们的身躯和颊侧都有棱角分明的光与暗,明明都是好孩子,可为什么都这么拗?这么想着,尔扎都惹忽然就挺替他们累得慌,忽然就不想再继续瞒下去,张口扔=炸=弹:
“其实在前几年,柴刀涉嫌杀人那起案子就被你们临潭检察院退侦过两次,给出的理由是: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符合起诉条件,早就已经侦查终结了。”
姜铎瞬间跳闸断电心念闭合,眼前一片灰白,懵逼又直愣愣的看向低头藏脸不敢作声的林逆涛,张了张嘴,却更加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能让检察院做出退侦决定,作为重大嫌疑人他林逆涛怎么可能不知情!自己甚至能断定他曾经接受过警方或者检方的继续深入讯问和调查,才能洗清嫌疑。
所以这会儿自己是不是应该先恭喜他早就不涉嫌了?
可转念一想,那案子明明就没销案也没归过档,一直挂在临潭县局刑侦队立案未破的名单里,也一直有人在继续侦办和追查。而他林逆涛,一回来就被羁押进看守所他也不申辩,还顶着个逃犯的名头再次作死逃脱?他这是玩金蝉脱壳玩上瘾了么?
连自己他都瞒得滴水不漏,这他妈算什么事啊?!
尔扎都惹边用纱布裹紧自己肩胛上被子弹豁开的沟槽伤,边向姜铎道出的内情,正低头看伤口姜铎什么表情他可看不见也管不着。可他的王炸还没扔完,只见他缠好绷带,又慢条斯理的转向林逆涛:
“这小子豁出去了,为了查清你家的放火案,他打定主意要让我把陈舸活着带出去,手铐钥匙被他扔了,跟他铐在一起的那个,肚子里塞了梯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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