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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任务也许对体力的消耗并不大,却会让人耗费心力,队员们回到了基地之后,三三两两的吃过饭便去休息了,当然,休息的方式各有不同,像孙静这样的,比较喜欢趴在射击场上抱着狙击枪休息,至于管仲则比较喜欢对着炸弹瞪眼。
萧白将人散了以后,闷头进了办公室开始写报告,说实话他对这项工作一直不是很有热情,太政治性的东西他向来比较排斥,可惜整个大队只有刘向前一个政委,而身为队长他得政工两手都要抓,或者他也可以选择让副队长吴语帮他写。实际上,萧白还真尝试过,不过那次吴语憋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憋出一千字来,而且写完了报告之后,这家伙拉了几个队员练搏击,把他们全都送进了医务室看望朱可,那以后,萧白再也不指望吴语了。
所以说啊,这人哪,还是不能有依赖性,有些东西还真得要亲力亲为,就比如说报告这种苦逼东西。
报告写完就差不多八点多了,萧白蹭回宿舍洗了个战斗澡,精神抖擞的原地满血复活,他站在窗口看了眼对面的宿舍楼,掏出根烟来抽上便慢悠悠地晃了过去,好歹算是第一次正式任务,他得照顾一下同志们的情绪。
扎达一个人在寝室里对着张信纸奋笔疾书,看这孩子一张黑脸都是粉面带春,萧白咳嗽了一声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他,随便聊了几句就出来了。张然跟苏明远两个人在玩三国杀一对一,一个用的是周瑜,另一个则是黄盖,寝室里动不动就传来“请鞭挞我吧,公瑾”这样的声音,萧白站在旁边看了挺久,直到黄盖终于被公瑾鞭挞死了,他双手背在身后,笑的有点诡异。
“今天任务感觉怎么样?”
“累!”张然头也没抬,下一局开始了,他抽出自己的将牌,这回是孙尚香,苏明远嘿嘿一笑翻过牌来,我靠,居然是刘备这厮。
“没什么别的感觉?”
“报告队长,没有!”苏明远毫不怜香惜玉,对着自己女人直接来了个兵粮寸断+万箭齐发+火攻,张然一不小心中了一招,懊恼的睡了刘备一次,沉着一张脸,闷生生地说:“报告队长,能不能再把伙食改善改善,我比较喜欢吃糖醋排骨!希望每顿都有!”
“能啊,”萧白笑眯眯的,伸出爪子在张然脑
袋上放了放,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明天给司南打个报告,署自己名字。”
张然抖了抖,颤巍巍地抬起头来,相当上道的闭上了嘴巴。
叶绝不在寝室里,苏明远说他也不知道这小子跑哪儿去了,萧白捞过苏明远当宝贝一样的狙击枪,站在窗口对着周围几座山来了个细致的扫描,果不其然他在西山三号的那个草垛子里发现了叶绝,这小子端正站着,手里不时往山下扔石头。
萧白摸了摸下巴,忍不住笑了,这家伙是兔子吗,怎么这么喜欢在草垛子里猫着。
上到半山腰上,萧白清楚地看到了叶绝,这会儿这家伙没扔石头了,整个人趴在草垛子里,双腿相叠,嘴巴里叼着根草,似乎睡着了。
萧白走过去之后,安静站着居高临下的打量了叶绝很久,不算浓的眉毛,眉峰上挑,不笑的时候看着有点犀利,但是睡着的时候会柔和很多,鼻梁挺直,像是一把枪,有傲骨的那种,唇角老是微微向上,好像总是在笑,当然嗤笑微笑鄙视的笑都有可能。
最好看的是什么呢,还是那双眼睛吧,目光很清澈,有欲望却没有杂念,无信仰却有坚持,有些矛盾的东西在这小屁孩身上得到了不错的融合,总之会让人觉得很舒服。
萧白目光幽暗,看了很久,他想其实这小屁孩的样子已经在脑海里刻得很深了,从第一次见面直到现在,很多细节现在他闭上眼睛都能想到,可能直到自己死了都很难忘记。
这也算是一种命数吧,遇见一个人然后沦陷,虽然这词用在自己身上,会觉得有点可笑,可真的是沦陷,因为除此之外,萧白再想不到别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当然这可能跟他语文一直学的不太好有关系。
“队长,小爷卖艺不卖身啊,”闭着眼睛的叶绝翘着二郎腿,神气活现地说着,嘴角带着点笑容,痞兮兮的。
“那我多出点钱,能卖身吗?”萧白失笑,蹲下身子坐在叶绝旁边,把他嘴巴里那根都嚼烂了的草根子拔出来,随手扔到一边。
“没的考虑,”叶绝长叹一口气,直起身来盘腿坐好,看着夜色下的利刃基地,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些,不过还是有点疲惫。
“队长,我得问你点事儿。”
“说吧。”
今天的任务,由于位置的原因,只有叶绝一个人听到了那名老兵临死前的话,他记得那个人苍白的脸色,大腿上的伤口,还有那个人质小孩只是安静的躺在他怀里,身上根本就没有老兵所说的炸弹。
叶绝一口气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他憋得慌,真难受,急需要一个出口来宣泄,需要一个人来聆听。
他说的太快了,口水几乎把自己噎着,萧白一直安静的听着,偶尔有点小动作,幅度也不大,直到叶绝都说完了,他转过头去。
叶绝的眼睛里蒙着点水光,当然萧白并不认为这是眼泪,如果一定要说是眼泪的话,萧白想,那应该是因为同情和不忍。
“叶绝,”萧白的声音有点沉,像是汇聚了很多强烈的情感,最终却只能以一种平静的方式缓慢的透出,“你怀疑你当兵的初衷吗?”
叶绝愣了愣没有回答,于是萧白继续往下说:“还记不记得,你们入队那天立下的誓言,要用生命来保卫自己的国家,这句话听起来是不是像个口号,完全没什么实际价值?”
“我没有这么想……”叶绝的声音不大,萧白拍了拍他的脑袋,带着安抚的力度,他指着进入基地的那条山谷,由那里绕着整个利刃的后山划了一圈,“这几座山上埋了五名战士的遗体,有些是残缺不全的,这都是台面上不能拿出来讲的,其实他们可以要求安葬回自己的家乡,不过所有人的遗嘱都选择了留在利刃。”
“每次我们山地越野,其实都能经过他们的坟,不过没有墓碑,日晒雨淋的时间长了,连坟墓的位置都会有点难辨认。”
“叶绝,我们是军人,战争时是国家的武器,或者牺牲自己或者消灭敌人,那时候我们没得选择,和平年代我们是守护者,当然这其下也是暗流涌动,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却不意味着真的就没有流血牺牲,”萧白的声音在夜色里有些凉,目光术的很紧,像是枚子弹:“我们要做的事情说起来还挺高尚,不过还真就是牺牲自己,甚至埋没自己去保全别人。”
“队长,这些我都明白,”叶绝有点着急,他对上萧白的眼睛,急切的想要表明自己的决心,是的,他明白,如果不明白,当初打走私贩的时候他就不会开那一枪。
可是有些东西总是不一样的,走私贩是真的有罪,杀掉一个可能就会救活十个人,而那个老兵呢,他不过是被这操蛋的生活逼的。
叶绝不是什么圣人,他就是要计算这种简单的加减法,他需要这样用人命来衡量自己的行为,从而带给自己内心以救赎。
“你不明白的是自己究竟为了什么在卖命?你认为那个老兵其实没有那么大的错,他罪不至死,而我还是杀了他,是吗?”
萧白的声音近乎是温柔的,带着点怜悯的慈悲,当然他将这种情绪隐藏的很好,因为他的士兵并不需要怜悯,他们在同一个战壕里,所要做的就是挺起脊梁,支起同一片天。
“所有的指令都不是百分百的正确,你可能会杀掉真正的恶人,也可能会误杀所谓的好人,不过其实善和恶也没什么界限,”萧白掏出烟来点上,他忽然有点心烦,这是一条血腥难走的路,当年的他挺了下来,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帮着别人也走过去。
“我们干的活听起来保家卫国,当然很多情况下都是正义的,可是也有些时候,我们要学会做一名恶人,这世上是没有人有权利去剥夺别人的生命,可是如果有些人不死,更多的人会痛苦的活,这不是个公正的天平,一旦真的衡量起来永远会有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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