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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花红柳绿（第2页）

白杨端着那杯酒，大马金刀地喝进胃里，像是借着酒劲儿对他扯出一个笑来：“等下次再给你唱调儿高的。”

她也随着他说北方惯用的儿化音，却显得有些僵硬，整个人都可爱。陈西原想着，她合该是个吴侬软语的南方人。

他们随意的聊着天，他问起她的家乡。白杨就和他说起自己，她长在江苏的扬州城，是个春风杨柳醉炊烟的城市，十八岁考上澄州的新闻学专业，从此背井离乡，远赴澄州求学。

她刚开始的时候也并不太喜欢这里，刚下火车时就遭逢大雨，手机在车站又被人偷了，那时候差点就要蹲在地上哭，恨不得当场再买一程票回去扬州。

后来在这儿待的久了，就觉得这里倒也还好，世事繁华接踵而至，让人应接不暇。而她又是高等学府的学子，正是人人尊重人人爱护的年纪。

陈西原听着只是笑笑，接着给她倒一杯新酒。

然而那天他送她回家时，让司机师傅绕了个路，买了一部手机送给她。把那小小的，沉沉的东西放到她手心的时候，陈西原为她拨正额前的碎发，亲昵对她说：“替澄州城给我们小白杨道个歉。”

陈西原小时候长在大院里爷爷身边，老爷子最喜欢的就是那首阎维文的《小白杨》，见天儿的放给他听。他那天听见姑娘说自己名字的时候，下意识想到的也是这首《小白杨》，小白杨小白杨，同我一起守边防，是个好名字。

白杨红了脸，心如擂鼓，双眼迷茫地看着他，连道谢都忘了。

他还是如常笑着，伸手捋顺她的长发。

陈西原把她在澄大门口放下，看她开门出去，弯腰看向她的方向，轻声说道：“路上慢着点。”

白杨说好，挥着手笑意盈盈地跟他道别。

转头就是校门口，其实也用不着叮嘱，无非是个客套话。可是她最喜欢的，就是陈西原弯腰听她说话，或是弯腰对她说话的样子。初见那天，他弯下腰为她去弄裤子上的泥垢，门外风雨万千，都抵不过此刻。

那天她怀着满心蜜意回了宿舍，宿舍其他两个姑娘有晚课，只剩下应晨在甜甜蜜蜜地煲电话粥，白杨进去时放轻了脚步，在手机上打出几个字给陈先生的号码发过去：我到宿舍了，谢谢。

她把东西放下去洗了澡，等出来的时候应晨已经挂断了电话，专心致志地往指甲上涂着艳丽的颜色。

看见她出来，应晨晃了晃手指，问白杨：“怎么样，好看吧。”

白杨点点头：“好看，这个颜色特别适合你。”

应晨听见她的话，转头又欣赏了一遍自己的指甲。她天生一副娇俏脸庞，杏眼桃腮，娇滴滴的一笑，像古诗里写的人面桃花。十八九岁姑娘的美，被她满当当地写在脸上。

白杨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她：“晨晨，你那个男朋友是不是叫杨珏时呀？”

应晨点了点头，问她怎么知道。

她说那天去给她送证件，碰巧知道了。

杨珏时是和陈西原气质是完全不同的类型，陈西原有一双金庸小说里男主的眼睛，眉如剑，眼若星，时间长了，看谁都有股深情意味，白杨也是看见他才理解，郭襄在风陵渡口初相遇时，到底是怎么一见杨过误终身的了。

杨珏时不一样，他生就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头发平常梳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看着不像是好人，像是日剧里某某家族的公子，带着高傲的武士精神，有点阴冷，可一笑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白杨问起来：“跟我说说你们吧，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说到这里，应晨脸上的笑跟四月里的花儿一样绽开了，细细长长地讲起她和杨珏时认识的过往来。白杨在一边听着，抽丝剥茧般去掉应晨为这场相遇加上的，所有艳丽的形容词，最后得出一个简单的故事。

细说起来他们俩也没认识多长时间，也就三两个月的时间，应晨有个兼职，是在服装店里给人做模特，她形象好，身材也好，偶尔接接平面模特的工作，有次有个一起做模特的姐姐给她介绍了一个大活，说是给某个品牌的temporarystore做线下模特，站的时间长点，但胜在钱多。应晨就是在那里遇见杨珏时的，那时她被画上鲜艳的妆容，盛装打扮，在没开门之前和其他几个模特在店里排练。杨珏时坐在沙发上，是那里的唯一看客。

事后她问杨珏时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杨珏时对她说，那么多丰乳肥臀摆在我跟前儿，我就单单看着你了，你说这喜不喜欢？

后来她又偷偷问一起来的小姐妹，这个男人是不是就是这家店的老板，怎么看着那么年轻。小姐妹摇摇头，贴近她的耳朵神神秘秘地告诉她，不是这个店，是店上的名字。

她被吓了一跳，云里雾里，不清不楚。

说完这些，应晨拉着白杨的手激动地晃着，问她：“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

白杨点头说是。

她低头看着应晨手上被涂的亮晶晶的指甲，似乎又闻见了酒吧里各种酒精相互碰撞交织的味道，拨开那些纷繁迷障，想起了在沙发上端坐的陈西原。

她也想叩问一下神话里的摩伊拉，她的缘分究竟多长多短，够不够容载此刻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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