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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凤栖雀(三)阮倾竹在席上没吃上几口菜,捻了点素食,赤临微辣,御厨是从闻台来的,那地儿的味儿重,但后宫的娘娘们喜得很。宴上臣妻对阮倾竹都敬得很,时酒候在一旁作画,有意无意的听着妃子们谈话。孟素商后宫的事儿多,年关了赏给各宫娘娘们的红喜袋还未分发好,吃好后便离开了。阮倾竹听到了阮临熙的消息,阮临熙今日一早便点兵前往楼闽,十万大军援助足以让这战暂且停下,夺回城池不会轻举妄动发兵。这样的宴不曾见着五公主,介于她有肺痨小孟后也不会叫人前来,陈恪命人扰五公主那事儿阮倾竹到现在也没怎么想明白。肺痨传染宫中娘娘且都怕,练了武便不怕了?她将话咽在肚子里,往后再弄清楚也为时不晚。现在阮临熙离了赤临,这三王妃的宴她还不能一人前去,宫中派的人且都是监视她的举动,若要生,得听阿娘那句靠自己。问璟国借兵的事儿她听说了,宫里传话快,碧海营的使臣前脚走,后脚便有人猜到了,铁骑被调走援助,唯有璟国同意借兵,才能返回。孟家战场一时失了意,太后现在的处境为难,赤临下走有闻台,天下且有两帅,闻台的兵也会调动到赤临来暂时护着。“阮二姑娘这是想什么呢?”阮倾竹抬眸,顺着声音找去,坐在斜面的妃子多吃了两杯酒,面上染了桃红。“听闻阮二姑娘今年十七,到了适婚的年龄,颖南世家何等尊贵,太后拖了一月不见指婚,怕是宫中没个皇子能有这福气。“那妃子说着笑了起来。身后的宫女下意识碰了碰她,酒后妄言在后宫一样会治罪。阮倾竹听着,周围几个屈指碰着鼻尖,低头也不说话,桑珞附身道:“郑嫔丞相三小姐,入宫两年。”入宫了鲜少听到郑阁老的事儿,大源朝政务事宜六部本该在郑阁老手上管辖,但阮太师受封后参政较多,与前朝划分不同。加上郑阁老常年多病在府,宫廷内瞧着都只是个头衔的事儿,阮太师坐的才像阁老的位置,太后刻意如此安排。“会不会将来这阮二姑娘嫁的是孟皇后肚里的孩子。”那妃子掩嘴笑了起来,手里还握着酒壶。四周的人没几个敢动,时酒闻言抬首观察着阮倾竹的脸色,阮倾竹此刻听了这话垂下了眼帘,没有表现不悦。与那日截然不同,重规矩礼仪的女子听人议论着嫁娶事宜,自然得不多言。不过郑妃说的不无道理,颍南阮氏嫡系就一个女儿,嫁谁太后都不愿,小孟后的孩子倒是不二人选。阮倾竹没有碰过杯子里的酒,浔州那地界颍南世家的女子不饮酒,规矩传下来她遵守得很好。妃子说完了这番话,四周的人脸色难堪不会多言,这话传到太后耳朵里就不好笑了。时酒视线移到画纸上,安明园被红灯火烛照亮,宣纸临摹着此刻景将最后的繁华归于笔墨之下。阮倾竹没在安明园停留多久,今夜守岁大多要等着四更天才回殿,席上的热菜冷下太监便换了新的。薄光下萦绕的鼻息隐约瞧得清楚,“阮二小姐别同这郑妃置气,明儿太后定是会惩治她的。”桑珞打抱不平,阮倾竹说不了话没办法回两句,任由着人欺。刚到了永宁殿,殿内外侍卫增多了,她刻意多看了一番,桑珞留意到,解释说:“阮将军一早走时,交代邑城送了几个侍卫。”阮临熙担心她的安危,岁除宫里不少民间戏班子,人多一杂,自然得寻好些侍卫来护着。夜往下沉,各宫六苑热闹得很,暮黑之上飘了天灯,画馆的阁楼外恰能望尽夜未央,时酒手腕交叠搭在扶栏上,手捏着面具一角仰头朝着天灯瞧去。画馆上下一盏灯也没点,这里能一眼瞧见画馆白墙外的宫巷,一个影子晃过。时酒偏头看了下,然后戴上了面具等着人进来,大门未闭她就在阁楼外看着,阮倾竹提着宫灯踏进来后直奔着阁楼而上。宫灯散出幽幽的光照着裙摆,阮倾竹步子轻盈,木梯的积雪被清扫干净,边角缝也不曾残留冰渣,荡在夜里的不仅是脚步声,还有远处的爆竹。“进来吧。”时酒悠悠瞧了她一眼,转身打开了房门。阮倾竹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子,今日这人,没有往常那般生冷,但总让人觉着不对。时酒点了灯,桌上铺了宣纸,她们沟通只能用这方法。白日里玉佩掉时酒道,画像两日送往浔安,这东西哪归画师管,送画的也是阮临熙寻的人。她立刻便听懂了其中的意思,阮倾竹直接奔着桌边而去,她步子顿下后望向时酒。时酒到桌边问:“玉佩呢?”阮倾竹目光浅淡从袖里不紧不慢将玉佩拿了出来,微黄的烛光落在白玉上,倒叫那纯色着了污。她没有要给的意思,两指紧握着一端。时酒试着拿回,阮倾竹这点力气争不过她,她笑说:“阮二姑娘今夜一人前来,我猜,这永宁殿的墙不好爬,就是失足跌死在寒夜里,也不一定有人发现。”阮倾竹瞳孔一缩,时酒这话很好理解,她的确是避开侍卫过来的,侍卫是阮临熙的人,但桑珞不是。如果时酒今夜杀了她,毁尸灭迹也不会有人找到,她害怕地往后小退上一步,手里紧攥着玉佩。“怕了?给我。”时酒缓缓抬眼,再度去拿阮倾竹手里的玉佩,谁料阮倾竹抬手跑到了桌后,抬手欲要将玉佩摔碎。时酒抑制着火气,现在赤临严谨,欢迎来君羊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追雯雯当初也是拿这玉佩做唯一的凭证,留在赤临的探子每月一换,只认东西不认人。“行,我不吓你,过来坐。”时酒妥协了,她走到旁边尽量离阮倾竹远一点。阮倾竹揣揣不安地面向她挪动到桌前,将玉佩塞进袖里,提笔写下元宵夜三王妃设宴的事儿,时酒的功夫不错她知道,如今在皇宫她需要有庇佑,读了万卷诗书,她自然知道刻字的玉佩有问题。“你要我护你周全?”时酒瞧见轻轻一笑,“你拿什么换呢?”阮倾竹除了时酒玉佩的秘密,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她没应时酒,但是答案显而易见。时酒到砚台前,舀了点水到台中,她稍微有动作阮倾竹都很警觉,“小字叫姌姌。”她那日是听太后叫的,“姌姌善趋步,襜襜曳长裾。名字不错,但人不乖。”“你拿着玉佩要挟不了我,面上我从未进过你的永宁殿,况且,这玉佩是男子的,颍南世家不是重规矩吗?话传出去,姌姌姑娘的名声可不好。”时酒慢慢地替她磨墨。“我可以保你在宫里不被暗杀,但你得让阮家将你被刺杀的事情查下去,这邢我不能白受。”时酒放下磨块看向阮倾竹。阮倾竹眼眸微侧,抬起时没了刚刚的恐惧。时酒貌似没什么别的目的,但这玉佩对她似乎很重要,这个字是否有别的寓意,又或者说是大祭司留给自家孩子的东西而已,和她的银锁一样。如果她找到阮太师彻查那件事,那必须要有理由。时酒看她写下的字,又说:“三王妃不是设宴吗?那便安排个刺客,让你再遇刺一次,这事儿不就能顺理成章往下查了吗?”阮倾竹听罢,办法是好办法,本来这件事不查对她有利,但是现在不行了,现在阮临熙调走了骑兵前往楼闽援助。小孟后虽有派人在宫里护着她,但是她不喜欢被监视着,阮倾竹点头应了下来。查下去有利于太后,现在差的是个契机,太后不查是卖阮氏一个面子,她心里比谁都想铲除陈恪。时酒走近低声说:“有时候觉得你聪明,有时候又觉得你脑子不够。”她手指勾出阮倾竹的衿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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