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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维拽住白鸽,领他到公共休息椅上坐下:“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如果不喜欢,我们就去另外一家看看。”
白鸽低着头,手指搅在一起抠了抠裤边:“我真的不用买,平时上学我都是穿校服,自己的衣服有两件换的就够了。”
“你是不是担心钱?”
白鸽点点头:“我……我没钱。”
“我给你买。”
白鸽还是摇头:“你给我买,可我没钱给你买,姥姥说了,朋友之间要有来有往,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我的钱,只够请你喝汽水儿。”
小傻瓜,顾维在心里说了一句,他试图跟白鸽交换:“那我给你买衣服,你请我喝汽水儿吧,我喜欢喝汽水儿。”
“一件衣服够买很多瓶汽水儿,”白鸽还是摇头,“这不公平。”
“不白拿,”顾维又想了个办法,“这样吧,等你长大之后再还我,这样可以吗?”
“万一,我长大也没钱呢?”
“相信我,你长大后会是个大老板,你会很有钱,有很多很多钱,你以后的工作特别厉害。”
“真的吗,”白鸽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顾维转移到以后了,“这个也是你梦到的吗?”
“嗯,是我梦到的,很准的。”
白鸽想了半天:“那我回家给你写个账本,记一下。”
顾维说服了白鸽,两个人又回到刚刚那家服装店,顾维给白鸽挑了一身,白鸽试完很合身,对着镜子照了半天,等他翻完衣服吊牌,看清上面的价格时,又想拽着顾维跑,这个吊牌上的价,够他在市场买很多件了。
就在顾维让售货员把衣服装起来时,白鸽又一把抓住顾维手腕,学着姥姥买东西跟人砍价的模样,腮帮子先鼓了鼓,深吸一口气,眼神儿逐渐变得坚定,直接跟售货员对半砍了价,然后问售货员他说的这个价卖不卖。
售货员一下就笑了,还是很有耐心地给他解释:“不好意思啊小朋友,我们店是不能讲价的。”
原来百货大楼里的店不能讲价,这下暴露了白鸽第一次来百货大楼,眼睛里的坚定一下变成了窘迫,小脸儿腾一下就红了。
果然百货大楼跟市场不一样,白鸽一直低着头不看人,脸红到了脖子根,鞋头还轻轻顶了下收银台柜子。
顾维知道小人儿是不好意思了,手指搭在他后脖颈捏了捏,弯腰小声跟他说:“下次你带我去可以讲价的地方买,会讲价真的很厉害,不讲价的地方确实有点儿坑人了。”
白鸽眼睛又亮了,避开售货员,也小声跟顾维说:“是吧,我也觉得,一件衣服布料就那么多,再好能贵到哪里去,不能讲价的地方真的很坑人。”
小孩儿的自尊心得好好护着,接受也是件需要勇气的事,习惯需要一个过程,等时间长了,白鸽自然会适应以后一直有他的日子。
顾维怕白鸽再有什么心理负担,没买太多,衣服裤子各两套,球鞋也买了两双,他已经知道白鸽的尺码了,准备放在家里备用的,他自己再过来买。
他的鸽子,这次不会有人再欺负他,他会好好护着,还会有很多人好好爱他,白鸽会一直走在阳光里,会跟他一起走在阳光里。
没有哪个小孩儿不喜欢新衣服,白鸽穿着新衣服从服装店出来,牵着顾维在外面逛了一下午才回去,一路上都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
白鸽一到家,站在镜子前面又美了半天,美完还是把新衣服脱了,叠好装进衣柜里,还把装衣服的购物袋也收进衣柜里。
顾维问他怎么不穿,白鸽说等下学期开学他再穿,他怕暑假就把衣服穿坏了,而且那些衣服跟鞋很贵,他天天上树掏鸟下水抓鱼可不舍得穿那么好的衣服,平时的旧衣服被树杈戳坏了他都心疼。
“穿坏了我再给你买新的,”顾维怕他又不接受,说完又补充,“一样也记在账本上,等你长大之后再还我。”
白鸽想起记账的事,立马走到书桌边,找出一个空白的笔记本,准备做个记账本,但账字他不会写,最后标了拼音。
白鸽的zhàng本。
何年何月何日。
白鸽欠顾维,两件上衣,两条ku子,两双球鞋。
长大后白鸽还给顾维……具体还什么白鸽想不出来,笔头杵着脑袋挠了挠,扭头问顾维想要什么。
顾维暂时也想不出来,让白鸽在后面打个括号,先空着,等他以后想到让白鸽还什么之后再填上去。
账单写完,白鸽在右下角签下自己大名。
光签名好像还不够,白鸽在电视上看过,账本还得盖手印才算数。
白鸽又找出钢笔,把自己大拇指涂蓝,特别郑重地在名字上摁了个手印。
作话:
很多年后,顾维掏出写满了拼音的账本:“来吧老婆,我们该算算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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