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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祖母（第2页）

佛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像梦，像水上的泡沫，像朝露像闪电，一切都要这样看。

宋楚妗想了想，这句话不对，有漏洞，其他三个留不住，可朝露还可以收集起来烹茶喝呢。

然后宋楚妗就勾起了嘴角，等宋楚苓攒满一罐子初春茶露送过来的时候，她要好好尝尝这茶露煎的茶到底是有多好喝。

边想着，便将抄好的经书摊开晾干墨迹收起来，梦茶低声问道，“小姐在想什么，笑的这样开心？”

宋楚妗听梦茶一问，垂眸将笑意转淡，她轻声笑道，“没什么，只是想等会出门去看杏花罢了。”

“杏花吗，好像已经开的很好了。”

“嗯。”

正说着，碧雪就过来对宋楚妗笑道，“大姑娘，老太太醒了。”

“祖母醒了？”宋楚妗笑着起身说道，“姐姐先伺候祖母，等祖母穿戴好了，我再进去请安。”

“姑娘稍等片刻。”碧雪笑着道。

“嗯。”

宋楚妗又等了片刻，碧雪便笑着出来影她，“姑娘，老祖宗好了。”

宋楚妗便随她进去，帘栊响处，碧雪打着帘子，一张明丽的脸就映入眼帘，宋楚妗笑盈盈的转过来，俏生生的喊了声，“祖母。”

宋老太君坐在榻上，身上穿了件黑色团金牡丹纹的袍子，银白色的头发梳了样式简单的发髻，头上的首饰很是简洁，想来是怕重的缘故，金饰极少而多玉。

“妗儿来了。”宋老太君笑着冲她伸出了手，招呼她坐在自己身旁来。

“妗儿给祖母请安。”宋楚妗走到老太君身旁行了一礼，老太君拉着她的手坐下了。

“你这孩子每日都来这样早，我又醒的晚，迟些来也无妨的。”

“见祖母怎能迟，便是在外面守着，妗儿亦是心中喜悦的。”宋楚妗笑着答道。

老太君怜爱的看着她，仿佛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久远的回忆，语气有些怅然，“皇后娘娘未出阁的时候也是这样，每天都来给我请安，刮风下雨也没有不来过的。”

宋楚妗的睫毛轻垂，老太君与皇后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了。她不着痕迹的笑着道，“皇后娘娘在宫中时亦常与我提起从前的事，她说您对她最好。”

老太君的眼眶不觉便有些湿润，她拿帕子揩了揩眼角，低头笑着道，“是啊，她是我最贴心的女儿，众多子女里我最疼的就是她。”

不是因为这女儿来的不易，人到中年才与菩萨求来了这个掌珠，只是因为她是最贴心的那一个。

湘阳郡主也是享了一辈子富贵的，她的父亲是唯一的异姓王，她的夫君位极人臣。钟鸣鼎食，金鼓馔玉，对她来说都是平常，她最宝贝的是她唯一的女儿。

她与她的夫婿挑了许久的字，才为她定下宋熙这个名字，她是熹微的晨光。

湘阳郡主把她所学所会的一切都教给她，从小就带她领略人世间的一切美好，她想她以后能嫁给世上最好的儿郎，那世上最好的儿郎也要给她最好的爱护。

宋熙争气，她的确找到了世上最好的儿郎，再一次带给宋家无上的荣宠，她做了皇后。

她的生母湘阳郡主教给她的一切，足够她安稳后宫，做一个贤明的皇后。

可她的夫婿非良人，然而任何人都不能说她的夫婿非良人。

那是天子，天子不是谁的良人，他是无数大楚国民的父君。楚安帝做的很好，他将来要流芳千古，后人点评诸位帝王时，他总是不会被绕过去的。

皇后过得不好，可谁也不能说皇后过得不好，皇后母仪天下，德才兼备，万民都是她的子女得她护佑，尽管她最亲的儿子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湘阳郡主作为一个母亲，总觉得自己女儿这一生是错付了，尽管女儿地位尊崇，她自己见了都要行跪拜大礼。

当初湘阳郡主劝她要考虑清楚，她自以为是考虑清楚了，其实不然。

如果当日她选择是不是后来的天子，那么以宋家的权势，总是能为她撑腰的，她总是能把控住夫婿的，而不是像如今，谁都不能置喙哪怕一个字。

宋老太君帮不了她的女儿了，乃至整个宋家也不能帮，甚至在将来的某一天，他们都会遗弃她可怜的女儿，为了家族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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