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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缝隙间的那一夜一（第5页）

主线任务是存活。阵营任务是“能者多劳”，杀死怪物有额外奖励。

但让他在意的，阵营任务没说阵营分类方式，既不是“正方反方”，也不是“ABCD”——那如何知道自己是什么阵营的？他翻过来覆过去看这几行字，难道是自由组队？

他一路走来没遇到类似队友的人，测试者想必分散在了大型地图的各处。从测试者散乱分配这一点能看出，阵营应该是自由组队了：这种存活型副本，测试者间没有直接竞争关系，很适合结盟通关。

后背上靠着巨型地球仪金属，冰凉僵硬的质感让齐如雾稍微心神稳了下来。

他低头看自己的衣服，是他夏天时最常穿的一身短袖衬衫加亚麻窄脚裤。摸着料子，质感和现实中那条裤子没有区别，而【薛定谔的小道具】皮带，代替了他的腰带。

他的手猛地在右侧口袋处停住。

这触感！他指尖颤抖的一摸，竟然是手机！IPHONE9，纯黑磨砂手机壳，还是他现实中的手机！背面一条极小的划痕都一样。

他记得清楚，在机房苏醒后他精神紧绷的四处打探，口袋里什么都没有，再者，口袋里若有这大块头，跑步时早就发现了。

手机的突然出现有猫腻，难道是用来联络未出面队友的？

他顾不得细想，急忙解开锁屏。

通讯录他翻了三遍，没有多人，通话记录、消息均如常……他的视线滑动在通话记录上，悲伤的漩涡突然悄声吞噬了他。

直到这一刻，在第三个副本，他高度紧绷的、一直用理性、沉稳等词汇欺骗自己的精神，才“铮”的一下，绷断了。

他缓缓地弯下腰，用纤细的胳膊抱住膝盖，泪水难以抑制的一涌而出，似乎要将这些日子的恐惧、痛苦、悲愤冲洗干净。

耳边，熟悉的母校熟悉的虫鸣依旧，可昔日悠扬的小调，此刻听来好似也在哭了。这样悠闲懒散的仲夏夜，却并非现实，而是折磨死者、欣赏他们自相残杀、在怪物口中苟且偷生的“舞台”。

齐如雾恍惚的记起了第一次杀人的场景。他故作淡定的，好像和网游、小说中一般，眼睁睁看着荣华高中想害他的胖子摔下楼梯。那时，他沉浸在初来异世界的惶恐中，给自己找借口“他先想杀我，我正当防卫”。但杀第二个、第三个人的理由呢？

可不这样做有什么办法呢？

他想活下去。

想活下去有错吗？即使建立在别人死亡的基础上……

他颤抖的指尖滑动着通话记录，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单是看着，便是极大的安慰。他父母失踪，自由是爷爷抚养长大。爷爷去世后，他一度换上社交恐惧症，通话对象无外乎于几个舍友了。

罗毅天，外号老罗，对门屋的东北大高个，和他说话五分钟就会被带跑。

柳阳希，对门屋的“小白脸儿”，潮流达人，爱写酸溜溜的文章骗小姑娘，其实换了三个女朋友还是处男，大家都戏称他“当代柳永，字下惠”。

还有聂驿，他的室友。

想起聂驿，齐如雾心头涌上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的情绪来。

12月21日那天，他三年来第一次和聂驿闹了矛盾，一直在机房待到十一点才回来，没想到聂驿为他做了一顿丰盛的夜宵，二人重新和好。

如果不是他闹脾气，聂驿晚上不开火，会不会……

大家都不用死了？

屏幕上来往的通话记录如此真实，齐如雾忍不住点了“聂驿”。下一秒，话筒中传来冰冷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屏幕左上角三个黑体字无服务刺痛了他的眼。

他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回想12月21日那日发生的事情……

那天，与其说二人闹矛盾，倒不如说齐如雾单方面不想和聂驿接触。

这倒不是舍友不好相处啊、生活习惯不同之类，而是聂驿竟然向他告白了。

是的，告白。一个稍微一想就让齐如雾浑身不自在的词语。

他倒不是歧视同性恋，就是觉得，啊，我的好兄弟聂驿竟然是喜欢我才和我相处的？

聂驿是个非常好的人。他是燕京本地人，家里似乎很有背景，却从不张扬，为人沉稳谦逊。一米九多的个头，面容硬朗，宽肩窄腰，举手投足之间充满魄力。他话极少，但有求必应，这让社恐的齐如雾对他性格满意的不得了。

曾经闹得极大的“版头事件”，起因是军训时，齐如雾一米七八的个子不够当排头，结果教官觉得这小伙子白净秀气，愣是被拉去升国旗。

太过强烈的阳光打在他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上，打在他挺拔的鼻梁，略过深邃、却又没侵略性，反倒好似希腊诗歌里走出来忧国忧民的小王子般的轮廓上。翘又长的睫毛下，一双纯净的眼微微向上抬起，无比认真郑重的望向飘扬的红旗。

这张被抓拍的照片，被放在学校首页7日之久。论坛直接爆了，女生们四处扒翻出齐如雾的过去、生活照，甚至在食堂都有人偷拍。这一现象自然引起了男生公愤，一人匿名说“娘兮兮的有什么帅的”，被女生群起攻之。不知是谁带头说了句他好他娘的像忧郁版“Angelbaby”，粉丝都粉圈一样凶残，这个黑称就铺天盖地了。连不了解真相的对门都喊他齐天宝。

那一阵，齐如雾抑郁到极点，日夜蜷缩宿舍打游戏，课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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