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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衡猛地睁开眼，惊了安妧，手都来不及收，只得愣愣的看着他。

“咳咳……妧妹妹……怎的在此……”齐衡见她坐在面前，也是有些惊讶，撑着就要起身，心急火燎，“是不是韩先生有什么交代……？”

他挂心孩儿，安妧赶忙按住他肩，轻声道，“子苓哥哥已吩咐人来传话，两个孩子性命无忧，你可放心养病便是，我只是过来瞧瞧你。”

齐衡听她所言，这才放了心，但还是依着礼数，撑起身子半坐着，本想作揖，可是不甚成功，只好苦笑了一下，“恕元若失礼，多亏妧妹妹，我的两个孩儿才能安然无恙，待回京之后，定厚礼相赠，上门感激才是。”

安妧见他神色无异，觉得刚刚的话他应是没听见，才松了口气，笑道，“罢了，如今既不在京中，小公爷何苦费力循着礼数，倒不如轻快一点，横竖身边都是自己人，不会败坏彼此名声，人命要紧。”

齐衡一愣，听她说的爽快，思量一下，倒也坦然了，“是我多心了，妹妹说的是，如今既然在外，也不必事事遵从礼数，倒是我考虑不周，但我还是要谢妹妹才是。”

“你这人，真是迂腐，掉书袋都没完没了的，当真无趣，”安妧撇了撇嘴，瞧他放不开倒也不逼迫他，随口说道。

齐衡抿唇一笑，也不争辩，这才问道，“我还未问过妹妹，这半路相遇，想必妹妹也是回京过年，听闻妹妹这两年都在闽南为老太太守孝，安将军不能侍奉老太太左右，妹妹替行，果真孝之至也。”

“父亲一直镇守边关，祖母临终都未能见面，已是心中大憾，安妧身为子女，自当替父亲尽孝道，何况祖母最为疼爱我，我多尽孝心也是应当，”提起祖母，安妧恭顺许多，叹了口气，话头一转，又叹道，“不过此次回京想必祖父母亲也是为了我的婚事，当真不想回去。”

齐衡这才想起，因为安妧守孝二十七个月，所以婚嫁一事完全搁置，生生拖成老姑娘了，于是安慰几句，“妧妹妹莫要伤心，妹妹年龄尚小，总会遇到好儿郎的。”

安妧瞪大眼睛，看他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忍不住道，“谁说我伤心了，我倒是巴不得没人要我呢，这样我祖父也不必将我塞给高门大户为他脸面争光了。”

齐衡一滞，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想必如今的安妧也像往日的自己一样，被父母家人逼着婚嫁，低笑一下，叹息道，“原来妧妹妹……也是如此……”

安妧瞧见他的笑，极苦，又讥讽至极，不复以往那般明媚动人，这样的笑容，是齐衡从前不曾有过的。

她不禁有些可怜他，抬手摸了摸他束好的发髻，仿佛抚摸一只受伤的猫儿般，轻声道，“小公爷当真可怜。”

齐衡愣住，抬头看她，安妧表情里是毫不遮掩的同情与怜悯，刺痛了他的心。

曾几何时，唯有不为才明白他的心意，他这几分真心，或许在明兰心里早已化为乌有，成了负心。

可几年过去，他们这几个当年的旧相识，却唯有安妧一如既往，洒脱自在。

“让妹妹见笑了，”齐衡的心突然觉得有些暖，并未阻止她的无礼，反而淡淡的笑道。

安妧见他笑的淡然，便知他心情已然平静，才道，“小公爷不怪安妧唐突便好，我与你聊了许久，你也该乏了，扬文是我父亲指来伺候车马的护卫，自小便跟着我，让他伺候小公爷我也放心，若有任何事情，吩咐他便是，他不爱多言，定能让小公爷满意。”

“多谢妹妹费心，”齐衡知道她的意思，颔首道谢，“时辰不早，妹妹还是回去歇着吧。”

安妧点头，起身朝他福了一福，便出了屋子。

见她走了，齐衡又躺在床上，叹了口气，想起她之前的话语，觉得脸热。

他亡妻过身几月，岁末母亲来信，也提过安国公府有意结亲，但亲耳听到安妧提起，仍是让他惊讶。

不过有这般胆量挑拣夫婿的，怕是也只有妧妹妹一人了。

齐衡闭上眼睛，自知不配安妧，心无旁骛，只想安心养病。

他本是因为舟车劳顿，又忧心焦虑成疾，既听闻两个孩子性命无碍，自然宽心不少，养了七八日便大好了。

齐衡能下地走动，便先去看了两个孩子，几日调养喝药，孩子们面色已然好了许多，也有精神了，但因为身体仍旧虚弱，一日里大半都在昏睡，好在病情大有起色，他心里高兴不少，总算是定下心来，又着手写了书信送回京中，告知父母，待孩子身体大好，再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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