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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团结(第2页)

当年还流传着所谓的“三岁神话”,说三岁之前是儿童人格塑造的关键时期,必须妈妈自己带,否则孩子就会“长歪”。这是不折不扣的神话,是毫无根据的伪科学。幼儿园和托儿所也只收三岁以上的孩子。在那之前,女人只能憋屈地跟孩子窝在家里,咬牙忍耐丧偶式育儿的艰辛。

接着,我亲眼见证了三岁神话的草草破灭。职业女性休完一年产假后重返工作岗位,呼吁政府解决待机儿童[1]问题,而媒体和论客都没有高举三岁神话的旗帜谴责她们。90年代开始的经济萧条导致男性工资迟迟没有上涨,为了维持生计,妻子也必须外出工作。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谁都不会指责在孩子满一岁后重返岗位的职场妈妈。不仅如此,出生率下降(少子化)致使劳动力日趋紧张,政府和企业都希望“女性也能出来工作”,认为“没有理由不雇用女性劳动力”。我不由得感叹:搞什么嘛,原来现实情况一变,三岁神话就轰然崩塌了啊,对母亲的要求也太会见风使舵了。

话说回来,如今已成“过去”的政客安倍晋三(希望他永远都别回归政坛)担任首相时曾主张延长产假,喊出了“三年育儿假,尽情抱孩子”的口号,结果遭到激烈的反对。搞不好他脑子里还有三岁神话的残余。“三年也太荒唐了!”“我们不想休这么长的假!”女性如此抗议也未受到规劝。我都纳闷当年的三岁神话上哪儿去了,兴许是变回神话了吧。

尽管“败犬”的数量有所增加,但观察同龄人便不难发现,大多数女性仍然选择了结婚生子,你们这一代也不例外。一旦有了孩子,孩子和家庭就会成为人生中的头等大事,这是理所当然的。这两件事将占据生活的大部分时间,占据女性的脑海。我是不明白为什么当了父亲的男人不会变成这样。眼前是一个无助而脆弱的小生命,一天没人管就会一命呜呼,而且他们应该为这个生命的诞生负一半的责任。夫妻俩一起带孩子都很吃力,他们却撂下一句“孩子的事情都交给你了”,任妻子“丧偶式育儿。孩子稍微有个头疼脑热,他们还敢冷冷地说上一句“不是你负责带孩子吗”。孩子有残疾,或是得了疑难杂症,他们也敢逃避否认……日本的男人分明是在抛弃自己的亲骨肉。不过,他们当然也在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当年没有“丧偶式育儿”,却有“密室育儿”和“母子紧贴”[2]的概念。那时投币寄物柜才刚出现不久,把孩子抛弃在寄物柜里的母亲就属于我们这一代。许多走投无路的年轻母亲抛弃甚至杀害了亲骨肉。2020年秋天,人们在港区某公园发现了新生儿的尸体,孩子的母亲是个正在找工作的女大学生。我顿感不寒而栗。半个世纪过去了……情况竟没有丝毫变化。

丈夫或让女方怀孕的男方却极少受到指责。与我同辈的作家村上龙有一部题为《寄物柜婴儿》的长篇小说,讲述曾经的寄物柜弃婴长大后报复这个拒斥他们的世界。难道男人的想象力就那么贫瘠,设想不出如果自己生在那个时代,完全有可能让女方受孕,逼得人家不得不把孩子扔进投币寄物柜吗?但我从没有听过男人对遗弃、杀害子女的反省之词。

扯远了。一谈到养育孩子,我便会想起日本的男人是多么不负责任,怒气涌上心头,所以才偏了题。我想表达的是:同辈女性确实会因为结婚生子先后脱离朋友圈。而在生儿育女的阶段,这件事成为女性人生中的头等大事也是理所当然。偶尔见一面,聊的也都是孩子的事情。看着当妈妈的朋友围绕孩子聊得热火朝天,感觉掉了队也在所难免。而你正处于这个年龄段。我也是过来人。但是再多活几年你就会明白,这样的时期只是人生的一个阶段罢了。

孩子生一两个就差不多了,而且一眨眼就会长大。过个五年、十年,孩子就不愿意跟父母同进同出。到时候,她们就能在晚上出门赴约,也可以跟你一起远行,在外头住上几晚都不成问题。还有一些女性会在育儿工作告一段落的同时(甚至等不到那个时候)恢复单身。我总会对她们说:“欢迎回归单身生活。”

而且我品出了一条真理:男性朋友会一个接一个离开,但女性朋友不会。

不仅如此,我有许多上年纪以后才结交的女性朋友。看到有人教育高中生或大学生“现在交的朋友是一辈子的,要把握时机”,我都不禁感叹:你们是不是觉得人只能在年轻的时候交到朋友啊?真可悲。我还曾和最近结交的朋友相视而笑,说:“还好没在年轻的时候认识你,不然我们肯定成不了朋友。”

年轻时结交的朋友确实宝贵,毕竟她们见过青涩的你,了解你还是刺猬时的模样。但与饱经风霜的女性相识相知,才更能让我们的内心丰盈。知己,知晓自己……这个词着实精辟。哪怕一年到头都见不上一面,哪怕受疫情影响无法亲密接触,只要知道她还在那里平安地活着,便是莫大的慰藉。而光是冒出“她万一不在了”的念头,失落感就足以将我吞噬。原来这就是长寿的痛苦之一啊。眼看着知己先后离去,我的一部分也随着和她们共度的经历一起消失在了另一个世界……自己就这样被削了一刀又一刀,这种体验就是长寿的痛苦吧。我曾多次目睹失去至交的老者恸哭,这恐怕是一种不同于失去家人的失落。所以我会像年幼无知的孩子一样,不由自主地祈求朋友们活下去,即便卧床不起,只要活着就行。

女人之间除了孩子和家庭还能聊什么?——常有人说这样的蠢话。其实我们有的是话题可聊,不聊那些也无妨。我的女性朋友大多已婚已育,但她们很少和我谈起丈夫跟孩子。莫非是因为我单身,她们有所顾虑,刻意回避?还是因为她们有分寸,觉得跟外人谈论丈夫和家庭也没有意义,或是有自信,觉得问题只能由自己解决?抑或是两者皆有?我有一位认识了足足四十年的老朋友,听说她的丈夫去世,我才知道人家是已婚人士。是丈夫在她的生活中只占很小一部分,还是她顾虑我的感受,闭口不提?我对她们和丈夫、子女的关系是感兴趣的,可她们的丈夫对我而言就是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陌生人,听那些陌生人的故事该有多无聊啊。而且我的朋友都绝对不会在做出选择、拿主意之前说“我回家跟老公商量一下”。

顺便一提,如果朋友结婚了,而跟你走得更近的是女方,那上门做客时肯定会自在一些,如果跟男方更熟就不会这样。拜访刚结婚的男性朋友的新居时,难免要处处顾忌初次见面的太太,身心俱疲。但要是和女方比较熟,就能放心大胆地走进厨房跟她谈天说地。还记得我认识一对夫妇,丈夫先走一步后,去他们家做客就轻松多了。毕竟人家老公要是在,我肯定还是会顾忌。朋友结婚时,我总会有这样的念头:我和你是朋友,但我并不想和你老公做朋友。再说了,好朋友选的丈夫也不一定好呀(笑)。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都庆幸日本没有西方那样的夫妻文化。妻子去哪里,丈夫就跟到哪里,这也太烦人了。

不过无论如何,最后都是孤身一人。区别不过早晚而已。

我有朋友与志同道合的伴侣阴阳两隔,五十多岁便早早成了未亡人(这个称呼就不能改改吗)。还有朋友在六十多岁送走了丈夫,他们原本形影不离,十分恩爱。我担心她会一蹶不振,她却说“老公送了时间给我”,然后精力充沛地投入生活。而天天说老公坏话,“盼着他早点死”的女性却在失去丈夫之后陷入了长时间的空虚状态,消沉不已。她们的例子直教我感叹,夫妻可真是难懂。

作家小池真理子在《朝日新闻》周六版连载了近一年的随笔《月夜林中的猫头鹰》,字里行间透出失去配偶的撕心之痛。她的丈夫藤田宜永也是作家,我记得他们应该没有子女。最后都是孤身一人,他们与我有着同样的命运。

你说你的父亲有了新的伴侣是吧。女儿在媒体上写文章,你父亲也因为隐私被曝光而头疼吧。不过成年的女儿疏远父亲的新家庭也是人之常情。但我想提醒你一句,不要急于将无依无靠的心转向婚姻和家庭。婚姻也好,家庭也罢,都不是女性的人生安全保障品。毕竟从婚姻和家庭“毕业”的女性都深有体会。

说起来,我在和男友分手、离开京都、送走父母之后,有一阵子经常对女性密友嘟囔“我没有家了,好想要个家”,觉得自己到头来还是无家可归了。在东京虽然有住处,但总觉得是个临时的落脚点。因为东京有活可干,所以才跑去那里工作,但那不是过日子的地方。正是在那个时候,我一时冲动,买下了现在为了躲避疫情隐居的山区土地。在那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会买地建房。还记得当时有人问:“这地买了有什么用啊?”我回答:“管它呢,就买来放着。”说白了是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买的。

为我和这块地牵线搭桥的女性朋友早就在当地定居了。我问她:“在这儿建房子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她如此回答:“唔……都是放弃在东京盖房子的人。”这话还真没说错,在这一带,你可以用比东京公寓便宜得多的价格买到带土地的房子。这笔廉价的投资成了一剂良药,治疗着我“好想要个家”的心理顽疾。这块地我本想闲置,但最后还是建了房子。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因为离开“公司”时,我不得不搬走堆积在研究室的大量书籍。好不容易处理掉了一半,但剩下的总得找地方存放。东京都内的公寓要好几百万一坪[3],哪来的地方放书。而建在山里的这栋房子堪比装满书的书库。在空无一人、好似阅览室的空间里独自阅读写作真是太幸福了。

话说在结交女性朋友的时候,我一直有意识地和比自己大十岁左右的人来往。要是年龄相差二十或三十岁,你会很难想象那个年纪的自己……但只差十岁的话,便能进入想象力的射程。于是你就会知道“哦……我再过十年会变成这样啊”。所以我三十多岁的时候会问四十多岁的朋友:“过了四十岁会不会轻松一点?”四十多岁的时候则问“过了五十岁会不会轻松一点?”我十分敬重的一位女士给出了令人难忘的回答:“嗯……四十多岁有四十多岁的苦,五十多岁有五十多岁的苦。人啊,无论多大年纪,日子都轻松不了。”她在晚年遭受了亲朋好友的无情背叛,尝尽了难以言喻的苦涩。

她年近古稀时写了一首题为《归路》的诗。其中有这样一段:

此去向何处,

归路何其长。

可见上了年纪的人也一样无处可归。家庭和子女都成不了“归处”。

在人生的旅途中,也许有人与你同行,也许没有。有旅伴也许是幸运的,也可能不幸。有时候,旅伴确实能为我们的人生增光添彩。

不过到头来,终究是孤身一人。

只要做好这样的思想准备,便不难做出选择了。

2021年1月26日

上野千鹤子

***

[1]需要入托,但由于空位不足,只能在家排队等待的幼儿。

[2]这两个概念都指母亲为了兼顾家务与育儿,不得不将孩子放在屋里,确保孩子始终在自己视野内。

[3]1坪约3.3平方米,100万日元每坪相当于1.6万人民币每平方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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