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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严肃问题（第1页）

看热闹的村民惊奇的叫了起来，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在卓娅的眼神指挥下，马戏团的其他人载歌载舞的挤了进来，开始了又一轮的歌舞狂欢。

法伊尔拉着迪尔兰多又传回了马车，一站稳就抬脚把迪尔兰多从马车里面踹了下去。本就有点醉了的迪尔兰多毫无堤防的捱了一脚，正好还举着大酒桶，就这么失去重心从马车里面翻了出去。

砰的一声，迪尔兰多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酒桶也摔裂了，酒水溅的他一脸的。不过因为这个冲击，他终于恢复了一点清醒，发现在吃饭和喝酒上都失去了自制力。

“我想我的麻烦大了……”迪尔兰多没有爬起来，而是就这么躺在地上，用手抹了一把满脸的麦酒，叹息着嘟囔。这是一天内第二次失控，和上午一样，突如其来的，不经意间失去了自我约束的能力。

“是么？我也有一个大麻烦呢……”法伊尔丧气的坐在了车辕上，声音小到自己都听不清楚。

“什么问题？”没想到迪尔兰多还是听到了，立刻翻身坐了起来，上下打量着法伊尔问道：“吃多了魔力不消化么？”

法伊尔条件反射就想掩饰，不过转念又想了想，这事情还是早点说出来的好，说不定还能找到挽救的法子。法师酝酿了一下，用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式说明了自己目前的困境。

“就像我以前告诉你的，我在布兰的时候，我们都是有皇家执剑人监管的。因为我的体质特殊，所以从小就直接在费凯伦的管辖之下，一方面我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另一方面，我也从小就是他的实验田。他对我一直都有血继控制权。”

“那不是表示，你随时可能会被他重新控制？”迪尔兰多从地上爬起来，无用的拍了拍灰，然后烦恼的抓了抓被酒水沾湿的头发。

“也没有这么夸张，我上次重伤以后失血极多，他对我的影响本就削弱了，加上后来又与星光巨龙签订了仆人契约，所以他现在无法直接控制我或者诅咒我。但是刚才吸收了红疣龙的魔力后，我发现他重新对我建立了意识影响。”

“什么叫意识影响？”

法师烦躁的甩了一下袖子，不知道怎么解释。他神经质的抠着马车的边框然后继续说了下去：“我无法完整的描述出来……有可能你会觉得耳边有人在轻轻的说话，不经意还当作是自己的想法。也许你的睡梦中会出现他的影子，或者你熟悉的人的影子，但是他们却在看似普通的对话中暗示引导你的思维。”

“他会出现在水面上，镜子里，任何可以反光的地方。他会在你清醒的时候、疲惫的时候、休息的时候冷不丁的冒出来……当时间久了，你会分不清什么念头是你自己的，什么是他要告诉你的。然后你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他的编织好的陷阱！”

迪尔兰多抄着手，斜靠在古老的榛树上，沉吟了一会突然开口问：“他对你说了什么？”

“什么？”

“得了！他肯定说了什么，不然你不会这么快发现的。”迪尔兰多挥了挥手，让法伊尔不要试图隐瞒。

法师把眼睛垂了下来，盯着车轮前的一块小石头，仿佛那块普通的石头有什么特异之处似的。

“他说布兰的悲剧是星光之龙造成的，因为是它封闭了布兰，让我们生不如死。”法伊尔知道费凯伦所问所指是什么，他也忍不住想要把这个问题丢给眼前的家伙。如果换作迪尔兰多，在那样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选择？

“胡说！这简直是颠倒黑白，星光巨龙虽然封锁了布兰，但是做下那些令人发指的残忍罪行的人难道不是魔龙王么？”迪尔兰多断然反驳了法伊尔的说法。

“明知道狮子吃人，还把狮子和人关在一个笼子里面，这样的行为与凶手何异？”法伊尔立刻反唇相讥。

迪尔兰多生气的转起了圈，考虑着要怎么反击这样的指责：“……如果不把魔龙王关起来，就会有更多的人遭殃啊！你没有见过当年的战场，那根本不是人类世界可以承受的战争。当这样的巨龙开战，不管谁胜谁负，整个世界都会变成焦土。封闭空间是万不得已的方法，如果可以，瑞塞斯一定不会让这么多人牺牲的。”

法伊尔冷笑了起来：“哈哈，也就是说伟大的星光之龙觉得我们应该被牺牲，为了拯救那些其他更有价值的生命？”

“没有人说谁就是该被牺牲的！我们都不知道当年的情形，也许就是正好魔龙王待在那里的时候……”说到最后，迪尔兰多的声音消失在空气中，他不能把布兰人这悲惨的一千年归结到他们天生运气不好上。

“可恶！”迪尔兰多突然反身对着旁边的榛树就是一拳，一下子在树上打了一个几乎可以对穿的洞。还好这棵树有三人合抱那么粗，才没有因为这下重击折断。无数的树叶如同下雨一般的落了下来，还有一大堆刚刚结了没多久的青色榛子混在树叶里面噼里啪啦的砸在了地上。

法伊尔看着迪尔兰多像困兽一样在前面转来转去，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觉得心里面好受一点了，至少这个家伙没有冠冕堂皇的说什么命运啦命中注定啦。

“师傅，老大……你们还好么？”阿基里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从旁边传了过来，被卓娅安排了跟过来的少年刚才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但是见到两人间的气氛变得如此紧张，他还是鼓足勇气凑了过来，毕竟迪尔兰多和法伊尔对自己都挺不错的，也许自己能够缓和一下。

“还好！”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了阿基里。

迪尔兰多长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控制了一下情绪，对少年摆手道：“你离远点，我们讨论一些严肃的问题，放心我们不会打起来的。”

法伊尔直接抄起手，用冷冷的眼神把阿基里拒之门外。少年心中哀号着“到底又怎么了！”无奈的转身走了，垂头丧气的样子看着怪可怜的。

迪尔兰多看阿基里走远了，才又重新开口，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很诚恳：“法伊尔，以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无力去改变什么。但是就像我说过的，只要我有足够的力量，我会努力去保护所有人，不管是图兰达的还是布兰的。如果说以前有人犯了错误，或者留下了遗憾，那么我会尽力去弥补去修复。”

“是的！·如果·你的力量足够的话。”法伊尔不屑的哼了一声。“像你这样长期压抑着瑞塞斯的本能，不让它吃饱，对于能量的来源畏手畏脚，把一些不切实际的道德标准强加给龙！你觉得你和你的龙能够得到·足够·的力量么？”

“我从不放过任何可以提升我力量的机会，哪怕在你看来是不正当的。因为我知道当危机来袭，只有我自己强大才能活命。”法师说到激动之处，挥舞起手臂。

“而你呢！到现在还幻想着可以两手清白的打赢这场战争！敌人比你强大，比你卑鄙，比你数量多，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信念和欲望做任何没有底线的事情。告诉我，凭你现在的觉悟，你有胜算么？”

迪尔兰多沉默了，笼罩在马车阴影之下的他，只有眼睛反射了一点点远处的火光，仿佛只是树上的一个人型剪影。不远处欢庆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回荡，直到法伊尔快要觉得自己赢得这场辩论，迪尔兰多疲惫的声音才重新响了起来。

“你知道瑞塞斯吞下霍姆的灵魂后，我有多少次冲动想要一剑洞穿每一个看到的人的脑袋，然后攫取他们的灵魂么？”

“你知道我看到你这个丰沛的，耀眼的，鲜活的能量源，心中有多么的巨大的渴望把你囫囵吞下，一点残渣都不剩下么？”

法伊尔刚想说你在威胁我？但是黑暗中烁烁发光的那双龙之眼让他浑身僵硬，连震动声带都无法完成。

“……瑞塞斯一天比一天强大了，它的欲望一天比一天鲜明。尝过人血的野兽必须要杀死，否则它们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人。但是对于巨龙，你又能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

迪尔兰多顺着树干滑落到地面，把额头轻轻的放在了膝盖上，法伊尔从来没有听过他那么苦涩的声音。

“你知道我多么庆幸两次失控，一次不过是在你脸上抹了灰，一次不过是扫荡了别人的餐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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