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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何去何从（第1页）

楚中天宛如风中残烛，虚弱得几乎站不住身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即将枯竭的生命里硬挤出来：“薄明……”

楚薄明缓缓抬起头，此刻他的心仿若坠入冰窖，冰凉无比，眼神空洞而茫然，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已与他无关。

楚中天长叹一声，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悔恨，脑袋轻轻摇晃着：“你们兄妹二人走到如今针锋相对、生死相搏的地步，追根溯源，错都在我啊……”

“什么？”

楚薄明心中猛地一颤，原本空洞死寂的眼神瞬间燃起一丝光亮，嘴唇微张，刚要脱口而出些什么，却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喉咙，那些话被他狠狠咽了回去，喉咙处微微滚动。

或许是楚薄明之前喂下的药汤终于起了些作用，又或许是生命尽头那短暂的回光返照，楚中天竟感觉身体里渐渐涌起一丝力量，支撑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的妹妹，实在是太过优秀了，不论从哪方面衡量，她似乎生来就像是为那皇位准备的。”楚中天的声音沙哑。

楚薄明听到这话，只是微微垂眸，神色平静，没有过多反应。

他心里清楚，父亲所言句句属实，自己在妹妹的万丈光芒之下，确实常常显得黯淡无光。

“但是，雨霁她……仇恨心太重了。”楚中天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我实在放心不下将这江山社稷、将这皇权交到她手里。这些年，我对你那般严苛，那般冷酷，其实都是为了好好打磨你的心性啊。”

在这生命的弥留之际，楚中天与楚薄明，这对父子终于展开了一场迟来已久、推心置腹的对话。

事实上，从一开始，楚中天就认定楚薄明为皇位的接班人。

然而，楚雨霁的光芒太过耀眼，如同烈日高悬，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

楚中天害怕，害怕楚薄明在妹妹的光芒笼罩下，会渐渐丧失斗志，自甘堕落，再无成长的可能。

另一方面，倘若轻易就将皇位传给楚薄明，以楚雨霁那心高气傲、实力强劲的性子，必定会满心不甘，心生怨恨，到时候，朝堂之上怕是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为了避免这般可怕的局面，楚中天狠下心来，对楚薄明百般严苛。

他时刻关注着楚薄明的一举一动，就拿那次贪污大案来说，楚薄明主动请缨假扮平民，了解百姓疾苦，暗中调查此案，最终成功告破。

楚中天在宫中听闻这些消息，心中满是欣慰，可在众人面前，他依旧不露声色，只是暗暗点头。

他将自己的情感深深收起，一心只为把楚薄明雕琢成一个合格的国君。

不得不说，楚中天的苦心没有完全白费，楚薄明确实在重重磨砺之下，成长为一个有担当、有谋略的人，已然具备了国君的风范。

可命运弄人，这严苛的培养方式，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将兄妹二人的关系彻底葬送，如今走到了你死我活的绝境。

楚薄明听完父亲的话，内心犹如翻江倒海，那些被压抑多年的情绪瞬间决堤。

他眼眶泛红，向前跨出一步，声音颤抖着嘶吼道：“那你为何不早说？这些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哎……我……”楚中天长叹一口气，那声叹息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挤出。

楚薄明的眼眶在瞬间被汹涌的情绪涨得通红，仿若被点燃的火焰。

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在他那满是惊愕与伤痛的脸颊上肆意奔涌，转瞬便连成了一道道晶莹却又苦涩的线。

他的双眼瞪得极大，眸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死死地盯着楚中天。

这些漫长而煎熬的岁月里，他承受着父亲那如寒霜般冷漠的对待，在妹妹那耀眼得近乎刺目的光芒笼罩下艰难喘息，历经了数不清的挫折与困境。

每一次跌倒，每一回在深夜里独自舔舐伤口，他都以为是命运无情地对他展露獠牙，却万万没想到，这所有的苦难竟然都是楚中天一手精心策划。

刹那间，楚薄明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脚下轰然崩塌。

他过往生命里那些坚定不移的坚持，那些为了能在父亲眼中留下一丝认可而付出的无数心血与汗水，那些在无数个孤寂夜晚挑灯苦读、在艰难困境中咬牙坚持的时刻。

此刻，在这残酷真相的冲击下，都瞬间破碎，化为乌有。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双手下意识地狠狠握紧。

他开始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这么多年来，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努力究竟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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