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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罗翰说的没错,苏霁华就是这样想的,但现在她却要好好考虑考虑了。贺景瑞这个人可不像表面那般纯良无害,见识过他真面目的苏霁华只回想起那双眼便觉得胆寒。
都说贺景瑞是大明唯一个能只身寸铁,从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之人。苏霁华虽觉那人的真面目可怕,但比起平日里的清冷,那个满身戾气的人却更符合战场战神之说。
取人头,如探囊取物。只放出名号,便能令敌人闻风丧胆。
“梓枬,把银剪子替我拿来。”苏霁华突兀道。
“拿银剪子做什么?”罗翰一脸奇怪。
苏霁华拢袖抬手,看了一眼自己被细布包扎好的手腕,双眸微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今晚就要试试那贺景瑞到底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亦或是……有什么其它隐情?
李家本是瞧不起苏家的,但因为现今李家吃穿用度大多由罗翰支撑,所以对于这个突然到来的表少爷,面上依旧是客客气气的。
苏霁华披着贺景瑞的大氅,并未去春晖园,而是回了春悦园,换过一身袄裙之后才又重新出门。
走至外院屏门处,苏霁华眼见那头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为首之人身穿藏青袄袍,头戴如意莲花冠,玉面凤眼,姿态风流。
“表哥!”苏霁华惊喜高唤,提裙疾奔而去。
罗翰手持玉扇,抬手挡住苏霁华的冲势,朝着她挑眉道:“表妹,男女授受不亲。”
若说那李家二爷李温睿是个下流坯子,这苏家公子就是个风流浪子。下流与风流虽只一字之差,但其意却相差千万里。
苏霁华拢住那柄玉扇,眸色怔怔的看向面前的罗翰,突兀便落下泪来,珍珠圆玉似得滚过香腮,吓得原本还在与苏霁华玩笑的罗翰登时就变了脸。
“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辱你?”见苏霁华只着袄裙,浑身单薄,罗翰心疼的赶紧将自己的大氅给她披在身上,然后搂着人往春悦园内去。
春悦园地处偏僻,院内景色萧冷,罗翰穿过甬道一路往正屋去,面色愈发难看。
“我每年给李家这么多些银子,他们就给你住这种地方?还有这些东西,都是什么玩意!劣质不堪,给苏家下人用都嫌磕碜!”
罗翰一踏进屋,便开始破口大骂起来,不仅砸了一套茶碗,就连手里的玉扇都折碎了。
苏霁华眼见罗翰这般,泪落得更急,就似要将上辈子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般。
上辈子的苏霁华是最不愿让苏家人知晓自己的处境的,因为她觉得自己虽清苦,但为了相公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可是现今,她愈发觉得不值,为何不早些让表哥过来,与她商讨计策,这样她也能少吃些苦,早日摆脱李家。
只是正所谓民不与官斗,表哥虽有素封之名,却哪里比得上李家的官宦底子。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李家虽落败,但老祖宗的功勋犹在,又有贺家撑腰,苏家一介小小商户哪里能惹得起。
“表哥……”苏霁华哑着嗓子唤了一声,罗翰赶紧接过梓枬手中的绣帕替苏霁华拭泪。
“表妹莫哭,表哥这就带你走。这李家欺人太甚,你与他们活活守了这么久的寡,他们竟这样对你!”
罗翰话说的激愤,但给苏霁华拭泪的动作却尤其轻柔。
苏霁华摇头,派梓枬去外头守着,然后拉罗翰至小室。
小室内置着李锦鸿的牌位,被苏霁华用白布遮着。她已许久未打理,那白布上遍布灰尘,桌上的香烛贡物也已腐烂褪色。
罗翰瞧见那处,眸色有些怪异的看了苏霁华一眼。
苏霁华似不觉,只拢袖端坐于石制小几后,替罗翰倒了一碗茶。
罗翰撩袍落座,看到苏霁华微红的眼眶,当时就气得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他娇养捧出的一朵嫩花自个儿含着怕化了,捧着怕跌了,这李家竟敢如此待人!
“表哥可还记得这茶?”苏霁华平缓了几分情绪,面上轻带笑。
“松萝茶。前些日子我收到你的信说要茶,我就觉得不对劲,便特意过来瞧瞧你。”说到这里,罗翰皱眉,“以往你与我寄信,从未如此隐晦,今次以松萝邀我来,可是有事?”
苏霁华自小与罗翰一道长大,两人之间有一个小秘密,那便是凡苏霁华闯了祸,皆会让梓枬替在外的罗翰送罐子松萝茶,这样罗翰即便是远在千里,也会急匆匆的赶回来在苏父苏母面前替苏霁华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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