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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有目共睹的诡异,更是无法言说的冤屈,可偏偏无人敢议,无人敢说。
宿怀璟坐在鎏金楼上,看虞京城内熙攘的人群,唇角勾出一个略显讽刺的笑意。
他在这是为了赴约,而邀约之人却迟迟未至。
他又等了几息,楼下二胡弹唱又换了一曲,雅间的门才被人推开。
宿怀璟眼色不变,依旧坐在窗边,漫不经心地看着金粉河上仿江南式样建造的游船。
“宿大人。”声音自门口响起,几分清脆悦耳,确是普罗大众心目中公子端方应有的音色。
宿怀璟终于收回视线,懒懒抬眸,说不上怜悯或是什么情绪地,望了来人一眼。
这世上有许多形容少年意气的词语,总逃不过光风霁月、剑眉星目。
忽略所有固有的成见与恩怨,宿怀璟以旁人视角来看,盛承厉的确长了一副很有优势的皮相。
他凝眸思索了一下,这人如今好像才十八岁。
自己十八岁那年……
不知想到什么,宿怀璟扬唇浅浅勾出一个笑意,真切许多:“殿下。”
他并不起身,也不行礼,并非朝堂之上,也非宫闱之内,彼此都知道各怀鬼胎,实在懒得再在私下做那些表面上的功夫。
盛承厉眉眼间闪过一丝讶异,却并未点明,而是迈步行进雅间之内,任身后房门合上。
桌上并未上菜,宿怀璟瞧着也完全没有想要跟他一起共用晚餐的念头,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不像一个权臣,也不是什么满腹心思的奸佞。
他就只是这虞京城内日月金粉堆砌出来的风流公子,哪怕见到盛承厉,也能抬起头维持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问:“殿下邀我前来
()赴宴,所为何事呢?”
盛承厉有些怔愣,心下戒备不但分毫未落,反倒因为宿怀璟的态度愈发紧绷,宛如一根拉到极致的弓弦。
他微微蹙起眉头,又很快松开,坐在宿怀璟对面,说不清究竟在想什么,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换来片刻思索。
再抬头,盛承厉看向宿怀璟,凝视他片刻,问:“你想要什么?”
宿怀璟兀地一下笑了:“殿下邀我前来,却问我想要什么?”
脑子好像不太好的样子,宿怀璟想。
盛承厉却说:“我只是觉得,我们好像是宿敌。”
宿怀璟抬眉,不置可否,稍稍坐直身体为自己斟了杯酒,望着杯中清液颤动。
“我们是宿敌,”盛承厉重复,话语里带着几分不太好理解的含义:“但又好像不是。”
宿怀璟未置可否,并没有吭声。
盛承厉便道:“我以前总觉得,我跟你之间应当不死不休,直至一方彻底败下阵来,但好像并不是这么简单。”
“若不是你,二哥不会那样轻易离开京城,三哥也不会死的那般迅速,就连六弟,也不至于一朝荣宠加身,转眼苦守皇陵。但这些其实——”
盛承厉顿了顿:“全是我想达到的目的。”
宿怀璟终于抬眸,像是被他的话激起了一点兴趣。
盛承厉:“少卿大人教我不可对人尽信,少傅大人教我权势钱财足够买人性命。”
他开始说旁人听不懂的话,就算沐景序或者柯鸿雪在这里,也不一定能完全明白盛承厉话里的意思,因为那些他们实际未曾教过。
可他自顾自地往下说:“但老师……却也告诉我,我是这世上特别的存在,合该由我阻止一切的争端与矛盾,他要亲眼看着我登上那个位置。”
骨骼分明的手指握在酒杯之上,倏地一下缩紧,宿怀璟瞳孔一瞬紧锁,又很快放松,仿似刚刚那一刹那想要杀死面前之人的冲动不过是假象。
盛承厉浑然不觉一般,道:“他教了我很多,也告诉了我很多,我曾以为我跟他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他顿了顿,刻意留个气口给宿怀璟思考的余地。
“他跟我说,他是来救我的。”盛承厉抬头,与宿怀璟对视,望向他的眼睛,认真道:“你明白那种感受吗,在黑暗里踽踽独行多年,有人不顾一切地闯到你身边,自己都病症难捱,却还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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