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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上海（第1页）

汽车开出了红旗镇后，一路上都是一些萧条的田地景象，这个时候还没有到上海的高速公路，只有一些稍微还算可以的大路可以走，只是汽车行驶在这些路上，也是颠簸的很。

两个小的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上，此刻随着汽车的颠簸已经摇摇晃晃地陷入了梦乡，而秦丽华的眼神从两个孩子身上又移向了窗外，脑海中却是在想些别的事情。

讲实话，秦立业这个弟弟，上辈子的秦丽华一直觉得算不得好。如果说之前姐弟两个还有点骨肉亲情的话，但是自从八三年严打，秦立业因为和镇上的几个社会青年打架被抓了进去，直接就被判了五年牢！

其实他们那时候打架也算不得什么太大事，双方也就一个人断了一根肋骨，如果是平时，双方和解，拿点钱出来赔偿，也就算了。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上面颁发的文件是从重、从快处罚，秦立业这个事情刚刚好就撞到了枪头上，小事变成大事，小案立成大案，随秦家人怎么走关系都走不通！

当时张翠芳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说只要能拿出1000块钱出来，就能判个缓刑，把家里的钱都凑遍了还差四百多，最后问到秦丽华这边来借钱。秦丽华手里头哪里有钱，徐建设手里头倒是有，但是也不乐意借，等张翠芳走了还又把秦丽华打了一顿，说她们家的人都是扫把星！

后来这事到底也没搞成，秦立业五年后从牢里出来，老婆也跑了，家也散了，又不知道从哪里听到当时的一些只言片语，总觉得是这个姐姐也不愿意搭把手，再加上在牢里的五年，性格也变得阴郁起来，再见到秦丽华的时候，也没有叫过她一声“姐”。

明明是上辈子秦丽华觉得对自己最不好的一个亲人，却原来在还没有发生那一切的时候，实实在在地把她当姐姐，实实在在地挂心着她！

人啊，有多少时候被眼前的一层纱迷住了眼睛，看不清是非对错、善恶人心？！

一想到两年后的严打，秦丽华心里头也是一紧——这辈子，可千万不能再让秦立业走这个老路，大好年华在牢里度过了！

脑子里想的事情多，又时不时地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中间停了两次车，让人下来买饭或者是上厕所，一直到下午两点半，才驶入了上海的汽车站。

这个时候的上海汽车站肯定没有办法和几十年后的相比，但是对于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人、那么多汽车的秦甜和秦浩来讲，已经足够震撼了！两个人下车后，就紧紧地贴在秦丽华身上，张着小嘴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一切。

秦丽华将大麻袋和布袋都从车里拿出来后，先把秦甜用绑带绑在自己胸口，然后另外一只空出来的手紧紧地握着秦浩，叮嘱秦浩道：“浩浩，这里人很多，可一定要一步不落跟着妈妈，否则要是走散了，妈妈可找不到你了！”

秦浩原本就有点怕生，虽然对这个新地方、新世界感觉到新奇，但是更多的还是紧张，所以听完秦丽华的话后，便紧紧地抓住秦丽华的手，说什么也不敢放开。

秦丽华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又看了一遍袁梦梦给她写好的地址和路线，幸亏自己上辈子也是来过上海的，否则对于第一遭出远门的乡下妇女来讲，光这个汽车站都可以把人给绕迷糊了。

秦丽华大概知道那家私营厂子是在上海的郊区上浦地带，从市区的车站到上浦还需要坐至少四五个小时的公交车才能到。

找到了76路公交车，带着两个孩子买了票，上了车之后，秦丽华才敢擦了擦头上的汗，稳下心来。

由于秦丽华的行礼特别大还多，去的地方又远，基本上算是终点站了，而且这个时候车里早就坐满了人，所以她只能带着两个孩子往公交车里面挤，有时候不小心大麻袋碰到了身边的人，秦丽华只能赔着笑说“对不起”，有些人看她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出门不容易，也就和善的笑笑，但是也有些人看秦丽华一身的乡下衣服，又背着个大麻袋，直接翻了个白眼，小声用上海话骂道：“乡下人就是乡下人！”

秦丽华自然听得懂这几句上海话，毕竟她以前也在上海呆过那么多年，此刻听到了心里也是不舒服，但是只能当作没听到，拉着秦浩站到了车厢的最里面，然后卸下麻袋和大布袋，把秦浩抱起来坐在大布袋上，自己大腿顶着大布袋，好让布袋子不会倒下来，倒也算是给儿子找了一个座位了。

将绑在胸口的秦甜往上掂了掂，找了个母女俩个相对舒适的位置，秦丽华便安安静静地拉好扶手，等待公交车发车。

不一会儿，售票员见车厢里已经塞满了人，公交车就缓缓开始驶离了汽车站。当公交车经过市区一些街道时，秦甜和秦浩忍不住都扭着小脑袋往外看。

“哇！妈妈，好高的楼房！比镇上最高的楼房还要高好多好多！”秦浩忍不住用小手比划了一下看到楼房的高度，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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