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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啊。”胡离轻描淡写,道:“七妹你去迎战圣佛尊,小九挡下其他明王和上千僧众,我进入沉沦心狱,将慕紫轩打包带走,结束。”
胡媚儿闻言,面色大变,道:“说什么胡话呢,本小姐哪能迎战那老秃?一巴掌就被拍成饼了!”
“哎呀,那七妹你练功真是不认真,二哥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督促你将天狐如意法练到最高层的九尾境界,让你早日能与圣佛尊交手。”胡离调笑道。
“这是练功的问题吗?这是投胎的问题!本小姐不死几次重新投胎根本做不到!”胡媚儿看出胡离不认真,气道。
“原来胡七小姐也有做不到的事啊,那你也当知,人力有时穷,妖也一样。”胡离口吻逐渐正式,道:“圣佛尊若是好杀,佛心禅院若是好闯,吾皇何来与他百年对峙?时势、战力、计谋……想要杀佛,整个妖世都需要更多更多的准备……”
胡媚儿问道:“那从哪开始着手啊……”
胡离一摊手,道:“当然是从打道回府开始啊,这次抢夺天书是的行动失败了,虽然有小九的瞳术监视,但在通天道中,我们也绝不安全,你二哥我借来的功力马上散尽,再不回去,咱可就难回了。”
“你也知道不安全啊,既想不出办法,还站山巅凹了这么造型,小九,来七姐这,省得一会打雷劈你二哥时,连累到你!”胡媚儿一脸嫌弃的看着胡离,又将一旁望风的胡言牵到身边。
可话一出,真有一道惊雷落下,电弧击在了不远处,随后雷声滚滚而来,胡媚儿吓了一跳,俏脸煞白喃喃道:“真打雷……什么鬼天气啊……”
而胡离却稳立不动,任一身裘服猎猎翻飞,道:“我方才站着不动,只是因为这次的追杀中,有一人的表现,实在值得深思……”
胡离抬头,一双浓重白眉下,深邃目光直视错乱的天象,似在自语,亦似询问,“这个结果,会是你期望看到的局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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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
莫名的风雨大作,豆大的雨滴敲打着门窗,发出噪杂响声。
但与静室之中酝酿的风雨比,却又不值一提。
房内只有三人,素妙音、许听弦、以及沈奕之。
“……事情便是如此,慕紫轩主动前往佛心禅院,此次围杀失败了。”看着香炉上燃烧将尽的檀香,便知沈奕之已娓娓讲述了许久,这才终于收尾。
素妙音凝眉浅思,问道:“后续如何?圣佛尊如何处置慕紫轩?”
“许某不知,但慕紫轩既敢自投罗网,就定有免死的筹码,后续处置,不难推测。”沈奕之面无表情的答道。
许听弦见沈奕之答得冷硬,替他找补道:“如何处置,纪凤鸣和应飞扬都已前往观视,之后会将消息带回,而我们觉得前日那地震,和今日的雷雨都来的莫名,所以先赶回来向素宗主询问情况。”
“与沈某无关了。”沈奕之却躬身,掏出一块令牌奉上,“因素宗主化明为暗,不便出手,沈某才临危受命,代为布计,虽夸下海口,可最终仍是功亏一篑,围杀不成,让慕紫轩捡回生机,是沈某学艺不精,愧对素宗主厚望,此优昙净宗令牌还请宗主收回。”
素妙音叹道:“去其爪牙,围三放一,累其气力,你的战略无误,即便换我布计,也不会有更好策略,此次围杀失败怪不得你,你又何须自责?”
沈奕之依然道:“机关算尽仍棋差一着,失败就是失败,沈某不需推诿,只求日后学成,再讨回今日败局,眼下,只请宗主收回令牌。”
退回令牌,彰显沈奕之请辞之心,素妙音见他心意坚决,轻轻摇头,终将令牌收回。
“之后的事,劳烦宗主了,沈某无颜久留,先告辞了。”沈奕之说罢,转身便离去。
“唉,我这学弟太失礼了,也难怪,他一向心比天高,结果第一次出手就失利,素宗主,我先去劝劝他。”许听弦见状,忙又代为致歉,随后,也抢着出了房间。
外面风雨正急,沈奕之独撑一伞,兀自前行,许听弦快步冒雨上前,钻入伞中,道:“等我等我,风雨来得突然,给学长撑伞挡雨,你不介意吧?”
沈奕之冷冷道:“一伞轻薄,遮挡己身犹嫌不够,介意得很。”
许听弦笑了一声,“哈,兴风造雨的人物,也怕风雨袭身吗?”伞沿遮住了许听弦的双眼,雨帘之后,只能见他的下半张脸,他是笑着说这句话,但唇角却殊无笑意:“你其实,并没有真的失算吧……”
一瞬间,雷芒划空。
沈奕之手中的伞被风吹歪,袖袍被淋湿一片,但沈奕之很快将伞扶正,道:“你若想安慰我,大可不必,我没那么输不起。”
“输得起,或许你根本无所谓输赢,我只是觉得,那种优势之下,若你真想让慕紫轩死,他绝无逃出生天的可能,除非……”许听弦并未再往下说,但方才伞被风吹起的一瞬,露出了他的眼眸,那眸子之中,是猜疑的颜色。
沈奕之毫无波澜道:“你高估了我,亦低估了慕紫轩,无论修为、韧性、智谋、狠劲还是求生的欲望,慕紫轩皆堪称人中之龙,更兼天运在身,杀他绝非易事,而我虽以智者自居,但也非全知全能,通晓一切,情势瞬息万变,谁也无法掌控全局。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信息,情势,得失……这是你、素宗主、慕紫轩这些聪明人判断的。”许听弦轻轻摇头说着,脚步一转,已从并肩同行,变为相对而立,挡在沈奕之身前,“我非上智之人,所以有更简单的判断方式,我相信人算不及天算,但我更相信,你是‘天算不及’沈奕之。”
滂沱暴雨,将雨伞之下隔绝成孤岛,而这与外界隔绝的伞下,一贯甘做配角的许听弦,此刻双目锋锐如剑,直视眼前学弟。“这次为了帮你,我都已经漏了些底,你呢?还要藏得滴水不漏吗?”
伞外,喧嚣滂沱,伞下,一片死寂。
儒门两大公子彼此对视,宛若无声交锋,然后,沈奕之笑了。
沈奕之不是没笑过,许听弦见过他冷笑、嘲笑、讥笑。但这一次,许听弦感觉他是发自内心在笑,就好像一个孤独千年的行者,终于被他人的目光捕获一般,无论那目光来自善意还是恶意。这让许听弦一时愣住。
“我这不是已经漏了?”而沈奕之轻笑着,摆了摆他那被雨水打湿的袖子,算作对许听弦“滴水不漏”的回应,又在许听弦回神之前,将伞塞在他手里,“这伞,是你的了。”
说罢,沈奕之负手前行,瓢泼大雨中,竟真的无惧风雨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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