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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三日,似乎眨眼就过去了。
如果是嫁在了晋阳,今天本该是回门的日子。但是顾容安嫁来了邺国,就没办法回门了。原本按照古礼所谓“三月而庙见,称来妇也。择日而祭于弥,成妇之义也”,太子妃应当在三个月后才能庙见,但邺国为表联姻的诚意,就改作了第三日庙见。
所以昨晚上刘荣很是体贴地没有闹顾容安,然而怀里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娇妻,他又怎么能睡得好,明明是很早就躺在床上,结果睡了一夜,第二天起床竟有些恹恹地。
顾容安倒是睡得极为香甜,安安生生地一觉睡到天亮,早上起来简直是神清气爽,一改昨日的萎靡不振,简直是神采奕奕。
梳洗后,坐在妆台前,只见镜子里的人肤光胜雪,白里透红,真是说不出的好看,尤其是眉眼间染了情.色,少了几分女儿家的青涩,又多了几分妇人的妩媚,像是一朵花,徐徐绽开了。
“我的安安真是好看,”太子殿下亲手端了一盏温热的蜜水给顾容安润喉,看着莲蕊给她梳头,那头发真是又滑又亮,白玉的梳子没在发里,更显得那白的愈白,黑的愈黑。他想起那黑发婉转地披覆她白玉一般的身体上的情景,眼眸暗了暗。
“殿下也很好看。”顾容安从镜子里看身长玉立地站在她身侧的刘荣,止不住地翘起了唇角。短短三日,他给她的欢喜,是她上辈子不曾体会过的。不论两人日后会不会生变,她只要想到这些日子,他是真心实意地心悦着她,她就不会后悔嫁给他。
用镜子,也是能够眉目传情的,两人情意绵绵地隔着镜子相望,简直比喝了蜜汁还要甜,那一盏甜滋滋鹅蜜水就被两个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完了。
站在太子和公主旁边,总感觉自己好多余,莲蕊不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就给顾容安梳好了高髻,把金凤花冠稳稳地戴了上去,又插足了九树花钗与九支宝钿。
顾容安顿时觉得自己的脑袋沉了十几斤,这样的按制大妆,真的是十分的贵重!还好一辈子也就几次而已。如果不出意外,下一次这样大妆,就该是封皇后的时候了。
因为怕在面见上闹出内急这样的不雅之事,小两口都不敢吃什么东西,匆匆用了几个耐饿的糯米团子,就出了门。
路上刘荣乘机给顾容安讲了一下一会庙见的主持人慎王,如今刘家辈分最高的慎王刘冲是皇室宗正,“叔祖父是个老好人,不太管事,所以宗正寺其实是皇叔淮南王刘子旭管着的。”
淮南王刘子旭是迎亲使,顾容安知道淮南王算是自家这一派的,听刘荣这么说,确实是放松了些。
从东宫到太庙,乘着车,只用了半个时辰。
顾容安被刘荣扶着下了车,抬头望着坐落在高大的汉白玉须弥座上的太庙,蓝地金字的匾额上泰和殿三个金子熠熠生光。
上辈子她只能在皇后册封的典礼上,跪在台阶下恭迎皇后。她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女子嫁人庙见之后才算是夫家的人,若是没有庙见,她这个太子妃就算不得真正的太子妃,女子嫁而亡于庙见之前的,是不能葬入夫家的祖坟的,只能归家。所以,今日的庙见是不能出一点错的。
“有我在,别紧张。”刘荣握紧了顾容安的手,温声宽慰她。
顾容安点了点头,随着刘荣的脚步,在礼官的恭迎下,稳稳地踏上了汉白玉的台阶。
泰和殿前,刘氏皇族的宗正慎王刘冲已经站在殿前迎接太子夫妇了。
刘荣拱手为礼,对慎王道,“叔祖父,劳烦您了。”
难得见刘荣对旁人有这么温和有礼的时候,顾容安也乖巧地给慎王见了礼。
留着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子,长得白胖和气的慎王刘冲是刘子阳的亲叔父,已经年过六旬了,看着两人乐呵呵地,“二郎的媳妇娶得好!长得俊。”
顾容安低着头装娇羞。
刘荣却毫不客气地点头,“那是自然。”
慎王都被这个侄孙噎了一下,有那么宠媳妇的么?就算对这个媳妇很满意,也要收敛一点啊,太子殿下应当稳重为是。
“吉时就要到了,入殿吧,”慎王决定不再跟被娶媳妇乐傻了的太子说话,引着两人入内。
顾容安看着刘家摆得层层叠叠的整齐牌位,有点羡慕,他们顾家就没有那么多祖先可以摆,听阿顼说顾氏的太庙里只摆了三层,六个牌位,这就是识字与不识字的区别了,刘家其实也不是多了不起的世家。
泰和殿内供奉的是刘氏的先祖,刘氏原本只是邺城富户,是刘荣的高祖父放弃经商习武从军,在军中谋了一官半职,才是渐渐脱离了商贾,后来到了刘子阳,刘荣的外祖父方家的家主看中他,将女儿下嫁。方家因为没有嫡子,只有方皇后一个嫡女,自是对女婿刘子阳十分看重,刘子阳在方家的帮扶下,当上了邺城太守,刘家这才又更进一步。后来刘子阳举兵造反,方家也是襄助良多。
只是刘子阳不满方家势大,又因为孙氏跟方皇后离心,这才打压起方家,忌惮太子刘荣。
“吉时到了,来给祖先们叩头吧,”慎王点了三炷高香,站在了牌位前,笑眯眯地召唤小俩口。跪拜完祖先,才是能把新媳妇的名字记在宗牒上,意味着皇家承认了这个媳妇。
“谨遵命,”刘荣庄重肃穆地答应了,转头眼带笑意地看一眼顾容安。
顾容安按下心里的思绪,回了刘荣一个微微的笑,随着刘荣在铺好的蒲团上跪了下去。
“一叩,”慎王的声音中气十足,在深阔的大殿里回荡。
两人就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叩了下去,五体投地的大礼。
三跪九叩,最后一叩首结束,顾容安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顺顺当当就好。
刘荣一颗心也安稳了,伸手扶着顾容安起来,哪知意外就在这时候发生了,竟是不知哪里来了一只黑猫,喵地一声厉叫,急如闪电地跳上了供台。
纵然刘荣反应极快,扯了顾容安衣裳上的一颗珍珠把那猫打死,却还是让猫把供着的先祖牌位撞倒了两个。
慎王大惊失色,黑猫不吉,这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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