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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身先士卒为谁顾（第1页）

在吴天的吩咐之下，地动之兆的消息传到北朔城时，那一带早已经是地动山摇，北朔河水破堤而出，汹涌而上，四周山裂，泥石流肆意而下。

地动已经发生，虽然早有预防，北朔城的百姓已经迁移到了北城，但是仍有一小部分百姓来不及撤离。禁军沿途一路护送着这些百姓离城，山河崩裂，屋宇倒塌，一片狼藉。

城门在地动之中显示其坚实，但是周遭已经倒塌不少的墙宇。人们想要出城得穿过断墙残壁，异常艰难。北朔河已经溃堤，再不快撤离，全城将被冲毁。璇玑站在城墙之外，看着禁军与部分百姓往城关而来。“郡主我们快走吧，这里马上就要被淹没了。”一旁的侍卫赶紧说道。

璇玑双手收拢，手心冒着冷汗，他，北耀太子北烨华还在里面有序地指挥着撤民事宜，他现在身在险境。璇玑明眸看着里面，脚下是明显的地动，四周陆续倒塌硬物的声音，声声击进璇玑耳中。

在靠近里侧的一道关卡，在璇玑注视之下，轰然倒塌，“不、、、”璇玑不自禁地喊出一声，那声音是那么的微弱，却又是那般的决然。

北隅站在璇玑身旁，严肃地说道：“属下受太子之命，誓要保护好郡主，请郡主马上离开北朔城。”璇玑似是未闻，眼睛一直看着城关内，在地动发生之时，北烨华曾决然地告诉她，“璇儿，你马上随北隅离开北朔城，千万不要回头。你也知道，大难之下，我身为太子，必身先士卒。”说罢，他带着军队，毅然离开。

此时，北烨华带着军队，正艰难地往城关走去，身上的玄衣已经染满污泥，脸庞竟也染上了污垢。只是他带着军队，护着百姓的步伐从未退缩，踏过断壁，涉过泥石流，向着城关走去。

“轰隆”一声，地动再起，地裂水出。哭声震天，“继续前进，走出北朔。”北烨华高声说道。低下士兵加把劲艰难地扶着百姓前进。

天降大雨，更是祸上加祸。璇玑一身玄色衣袍已经湿透，一旁的北隅连忙把身上的披风解开来，双手奉上。璇玑摆手示意不必，北隅站在一旁，看了看璇玑，然后转身看向城关，希望下一刻，他们便会安然无恙地走出来。

天雨越下越大，璇玑一直看着北朔城城关，忽然，她看到士兵护着筋疲力尽的百姓来到了城关。他们整个都成了泥人，北隅一声令下，城关外的一小队士兵立即上前去救援，北隅知道，璇玑是不会离开的。

看到的是希望，越来越多的士兵与百姓一同艰难地出了北朔城。而璇玑所盼望的那个身影，依旧在大雨乱壁之中，并没有如期出现。

接近北朔城关，北烨华指挥着禁军有序地协助百姓先行离开，而他却走在最后面。身上的玄色披风早已经湿掉，束起的头发湿透如墨般滑落脸庞。北烨华看着前面艰难行走的人，这是最后一批了，而他脸上的谨慎之色丝毫没有放松。

璇玑感到脚底下又传来了震动之感，璇玑还未来得及收拾惊慌的神情，“轰隆”一声城墙彻底倒塌了。璇玑在那一刻，不知道是因为地动剧烈还是害怕得跌落地面，北隅手快一把把她扶了起来，而璇玑的眼睛依旧看着那倒塌的城墙。脸上不知道是绝望还是不甘，璇玑挣扎着站起来，不顾北隅的阻拦，不顾那随时再发生的地动，她踉跄地往城墙走去。

城墙已经塌毁，望不见城内是何种情况。倾城之下，璇玑只身一人，袖手而立，天雨急下，不见他来。

城墙内，北烨华沉着地指挥着十几个士兵跟着他绕过断掉的城墙，打算找到别的出口。他们一行中，就只有几个百姓，其余的都是士兵，这样行动起来也相对容易些。“坚持下去，绕过这泥淖，穿过这断城，便是城外，我们走出去。”北烨华的声音在大雨中坚定地传了出来。

大家举步毫不犹豫地按着规定的路线走，城内阴雨重重，当他们出到城外时，才发现，外面虽也深受地动的摧毁，但那划破天际的亮光，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璇玑看到西侧，渐渐走出来的士兵，眼睛一亮，会是他么？待士兵全部走了出来，两侧无人，北烨华在最后，冒着大雨走了出来。身上的玄衣早已经湿透贴着身体，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眼顺，至少璇玑当时是这样认为的。

“快撤离。”北烨华出了城关，一声令下，便翻身上马，“上来。”不容置疑的语气，他伸出一支手，另一只手拉住缰绳。璇玑与他共坐一骑，策马而去，路上极其不平坦，马声嘶起，身后的士兵有序地离开北朔城。

相对于北朔城，长岭山一带地动更甚，整个长岭山都倒塌了，山水混合着新翻的泥土，泥石俱下。苏御在撤离战马这一事做得极是好，除了损失一个绝好的马场，以及迁移途中死亡的幼马，其他方面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璇玑和北烨华离开北朔城，并没有直接回北都复命，而是带着刚刚迁移好战马的回来的月耀军前往长岭山脚。

一个探子匆忙来到营帐，回报，“回禀太子殿下，长岭山脚冒出了黑色而粘稠的水，不知道是何物，但是进去察看的几个士兵已经晕倒。”

北烨华此时已经换上一身藏青色的衣袍，站在临时搭建的营帐里面，转身看向那个探子，“带上来。”话音一落，那几个晕迷的士兵被抬了进来。

璇玑看着站起来，上前一步，蹲下去探着他们的脉搏，神情一松，微微叹息道：“并无大碍，一会我吩咐军医给他们抓药，你们先下去吧。”就在众人告退，转身准备离开时，璇玑接着说道：“没有命令，暂时不要过于接近山脚。”

“属下遵命。”北隅带着他们离开，营帐中只剩下璇玑和北烨华。

北烨华来到璇玑面前，问道：“知道你没有查清楚，便不会放心，现在地动已经过去差不多了，一会我们便去长岭山脚下去看看。”

“好。”璇玑点头称道，转身欲走出去。北烨华骤然伸手拉住她的手，微微急切的声音响了起来，“倾城之时，我当时最想看到的人是你。”

璇玑蓦然回首，脑海中却是浮现了北君在她临行前的一句话，“《万象阴阳志》本是皇室书籍，你又怎么会知道，回去再一并与你计算。”璇玑微微拂袖转身，北烨华抓住的袖角在修长的指尖间滑落。

是不是这场灾难，都是在他算计之中呢？璇玑双手拢于袖，慢慢走出了营帐。若是这也是一场算计，那么他把他自己也算进去了，更何况是她，待回到北都，又是怎番一个场景。璇玑抬头看向那乌云渐渐消散的天空，只是阳光还未能冲破云层，照耀万界。

北烨华的手停在原先的位置，许久没有放下。他也明白，此后，他与她或许会越走越远。

西耀早朝，二公主西慕白竟然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大殿之上，说明这朝堂之上，站在她一派的朝臣可不少，也说明西耀国风与其他国家有其不同之处，在西耀历代，女子为君者有之，而目前西耀君主也有立二公主为储君的意思。

“启禀陛下，北耀现在面临着地动之灾，若是我们一举进攻北耀，这便是个绝佳的机会啊。”一个官员脸带笑容地走出来说道。

皇位上的西耀君主却是没有任何表示，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此时一个武官站出来，拱手大声道：“西耀二十六年，宿城一战，我国败，并与北耀立下契约，三年之内绝不犯北耀边境。大人现在想要乘着北耀大伤，一举进攻是好事，但是契约摆在这里，我们不能不重视，还望陛下明察。”说罢，随即跪下。

此时，殿中的西慕白一眼直射向他，当年宿城一战，最痛的莫过于西慕白了。二十万士兵，竟然毁于区区一个阵法。西慕白朱唇咬紧，双手握成拳头。不顾皇上的不悦，坚定地走出来，高声道：“父皇，当年宿城一战，没有谁比儿臣更清楚了。儿臣认为，乘着北耀此时忙于灾害，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是个不错的主意。况且在冬季，我们西耀的军队可是最强悍的。”

“各位爱卿有事上书，无事退朝，公主下朝后随朕来。”皇上并没有做出决策，而是散朝。百官议论纷纷地离开大殿，鱼长而出。

来到皇宫议事内殿，西慕白不顾君臣礼仪，直接走到西耀君主面前，沉声道：“父皇，为何刚刚在早朝的时候没有做出决定，你也知道，现在时间的紧迫，越早出兵，胜算愈大。”

西耀君主扶额，看向这个渐渐长大的二公主，何时如此野心勃勃了，一如自己年轻的时候。那么多个皇子公主，他最宠的便是她，因为她与自己最像，就连那份野心也是。

“父皇不是没有决定，而是早已经做出决定了。北耀左相已经与我们协商好了，只要我们发兵，他便会把真实情报呈现给我们，到时候便是如虎添翼了，哈哈。”西耀国君看着西慕白大笑道。

西慕白来到他身旁，坐下，笑道：“父皇，此次亦是由儿臣领兵去征服北耀吧，儿臣定不辱使命。”脸上满是期待，西耀君主看到这样的西慕白，忽然问道：“慕儿，真的想做君王？”

西慕白听到后，站起来，看向殿下，级级而下，尽是红绸玉阶，这是珠玉铺成的路，也是血肉铺成的路，踏上了，便也就要坚定地走下去。西耀君主看着她，了然，便示意她回去准备。

一场战争，即将开始，那一纸契约在乱世也不过是一张无用的纸罢了。当铁骑踏过，便是山河也碎，何况是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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