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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头等舱里的事故（第1页）

作为一艘客船，对最赚钱的头等船舱区，老拜伦船长可没少在装潢上花过心思。只要一号房的贵客打开房门，就能看到号称精灵族十大名画之一的巨作《勇者斗恶龙》，巨大的画幅占满了整个二号房门和四号房门之间的墙体。作为剑叶盟约时期最伟大画家霍斯威尔的代表作，这幅画作描绘了希梅黎家族的初代族长、芒之剑圣奥妮·希梅黎斩杀苍林毁灭者，绿龙达拉斯坦的光辉事迹。

霍斯威尔以勾画眼神闻名于世，画面上恶龙琥珀色的瞳仁内满满都是飞扬跋扈，上翘的眼角充满了对勇者的不屑。然而细细揣摩画作，又能从眼神中感受到，这条以狡诈著称的恶龙内心中潜藏着一丝不安：对于蝼蚁般的勇者竟敢挑战它感到困惑；对于这只蝼蚁屡次逃脱它的绝杀感到烦躁；对于是否有其它敌人在一旁潜伏深深忧虑。大师于方寸间的线条色彩应用，就能让观众体会到多种复杂的情绪，留下了画龙点睛的佳话。

熊兽人奈尔曾经报名参加了一期名画鉴定速成班，这是想跻身上流社会的必修课，然后对着老拜伦的这幅宝贝发呆了大半天，对老头说，就冲这绿龙的小眼神，这货肯定是霍斯威尔真迹，等老头翘了辫子，自己成了老大，把这宝贝一卖，起码能换个伯爵头衔了。结果呢，老头说，看来高仿质量真不错，不枉自己花了5o个金币，并无情地嘲笑了熊兽人的天真。

而如果此时驾驶舱内的两人能到头等船舱区看一眼，就能轻易找到引发警报铃声的罪魁祸首：《勇者斗恶龙》的画面上，勇者失去了踪影，虽然她本就不是画作的重点，但是原本起码占据了一块不小的幅面，然而此刻墙面上一个触目惊心的洞口取代了她的位置。没错，老拜伦的5o金币彻底完蛋了。

整个头等舱区的过道被各种来至陈设、家具、墙体的碎片充斥着。过道尽头，一号房和对面二号房的房门都紧紧地闭锁着，然而此时要进入这两个房间已经根本没有必要打开房门。一号房的门边是另一个洞口，洞口的轮廓和正对面那幅画作上的几乎一模一样。从过道向二号房内看去，此时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而对面一号房内则被塞得满满当当。无数绿色的藤蔓占据了这个房间内的大部分空间，藤蔓之间的空隙则被各种碎片占据。而在房间深处，隐约可以看到有两团物体在重重藤蔓中挣扎蠕动。

“尊敬的各位乘客，本船在刚才的剧烈颠簸中受到一定损伤，但不影响航行，请各位放心……”悦耳的播报声在船舱内响起

“本船组将会将各位安全地送达目的地。”一阵愤怒的咆哮声从头等船舱一号房内传来，声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完全盖住了窗外狂暴的雷雨声，和船舱广播清脆甜美的女声：“这是我上船后第三次听到这精灵娘们说这句话了，可是我体验不到一丝丝的安全感，大地之神在上，泰德可不想和这个孱弱的人类混合成一张肉饼回归您的怀抱，这简直是对您英勇的信徒最大的侮辱。”

“唉，泰德先生，做人要凭良心说话，做矮人想必也应该一样，刚才要不是您运气好，撞进我的密集防御系统，您恐怕已经变成一张肉饼去见您最敬爱的大地之神了。另外，请您不要那么大声说话，这毕竟是在我的房间，我没有指责您的不请自来已经非常给您面子了，所以还请您特别注意一下，在别人的房间里大声喧哗可不是一个有教养的矮人应有的行为。还有，凭我的感觉，刚才播报的绝对不会是一个精灵娘们，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那个比您还要健壮的熊兽人大副，我相信我的判断还是很准确的。”

“该死的人类小子，这个房间本来应该是我的！我的！知道吗！”

“好吧，泰德先生，这句话您已经重复过无数遍了，但这毫无意义，毕竟您和我都不是这条船的主人。而根据这条船的主人出售的船票来看，这个房间被分给了拉奇·耶尔，很不巧，那是我的名字。”

“奸猾的人类小子，实诚的矮人不屑于和你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快把这些绿油油的恶心玩意弄掉，没有一个矮人能够长时间忍受吊在半空中，踏不到坚实的大地的感觉。”

“尊敬的矮人先生，这些绿油油的小可爱可是刚刚救了您一命，请您保持足够的感恩之心。另外，您已经被吊在半空之中两天了，至少在您不礼貌地闯进我的房间之前并没有感觉到您产生了严重的不适。”

“总之，小子，控制一下你的魔法造物，也许它们刚才给我提供了一些帮助，但是，它们现在正在试图谋杀一位尊贵的矮人。”矮人泰德的挣扎并没能摆脱层层叠叠的藤蔓，相反，反而使他被更加严实地束缚起来，不过要说这些藤蔓威胁到他的生命，恐怕稍微有些夸大其词。

“很遗憾，泰德先生，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我不得不承认，我只是一个蹩脚的施法者。对于这些网金藤，我只能把它们召唤出来，或者回收回去。至于控制，实在是做不到啊。如果现在进行回收，重新召唤出足够保证安全的数量要花上不少的时间。在此期间，我可没有其他手段来保证您的安全。难道您想再变成一块石头，在下一次颠簸中顺着您过来的路线回到您的房间？”

“大地之神告诉泰德他需要保持克制，不仰仗武力欺凌弱者是每一个高尚的矮人战士必须保持的品质。”矮人紧握的拳头和扭曲的面容无不在告诉身旁的人类要保持这样的品质殊为不易，不过在漆黑的船舱内要用这样的肢体语言传达信息未必准确可靠。

“这就对了，泰德先生，克制，冷静，船员们会来帮助我们的。”显然可怜的人类小子没有能够充分感知到矮人先生的熊熊怒火。

船舱内突然陷入了沉默。矮人泰德不但闭上嘴巴，连挣扎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没有了对手的拉奇也乐于停止争吵，挪了挪身子，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让藤蔓网兜更好地包裹住自己，然后惬意地闭上双眼，如同摇篮中的婴儿，准备享受一段美好的睡眠时光。

仿佛是为了更好地让拉奇进入梦乡，在他闭上双眼的时候，阴冷的船舱内突然像是燃起了一堆篝火，温度慢慢地上升起来。拉奇感觉一股暖意由脚底开始蔓延，很快就向他全身扩展。

“这应该就是在母亲怀里的感觉吧，这趟被坏天气影响的旅程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糟糕嘛，最后一次感受母亲温暖的怀抱，也是在一条飞艇上呢，真是让人怀念啊！”陷入美好回忆的拉奇拿脸蹭了蹭藤条，有点硬，有点糙，还有点凉，和想象中母亲的臂弯有着令人绝望的遥远距离。

冷酷的事实让拉奇从追忆中回过神来，“老矬子你在干什么，你发火也就算了，你不会是想放火吧！这可是一条木头船，木头知道么，怕火，会烧着的！一旦着火了，全船人都要跟着你完蛋。”

此时的矮人泰德已经仿佛一块燃烧的煤球，散发着红色的光芒，同时投射出一股令人不安的热量。红光很快占据了整个舱室，并向外扩散到过道。拉奇知道，此刻船舱内飘散着无数细小的碎屑，而只要温度继续上升，它们就将轻易被点燃，引发熊熊烈火吞噬整条飞船。拉奇此刻恨不得自己变身冰系法师，给这疯狂的矮子一记暴风雪，让他冷静冷静。

那缠绕着矮人的藤蔓似乎也对这一团高温物体畏惧了，慢慢避开了他所在的空间。于是，一声轻响，矮人泰德轻巧地落到了船舱的地板上。随即，他伸手紧紧抓住了身前最粗的一截藤条，动作之迅速，仿佛生怕那藤条跑了一般。与此同时，他身上的红光也开始慢慢淡了下来。

被勾起了火气的拉奇正准备继续用他能想到的最凶残，最恶毒的语言问候矮人全家，突然船头方向传来一声沉闷而巨大的撞击声。与此同时，一道不同于闪电的青紫色光芒从船头的方向激发而出，迅速划过船身，在舷窗外一闪而过，划向船尾，并向飞船来时的方向继续延伸而去。

紧接着而来的是一阵恐怖的声响，是一种类似瓷器碎裂的声音，同时伴随着碎片间剧烈的摩擦声，两种声响聚集在一起，令人牙酸。还好这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消失了。

拉奇被一连串接踵而来的奇怪现象震慑住了。

“不会是船壳崩溃了吧，那可就完蛋了。我这辈子可就做过两次飞船啊！第一次没了爹妈成为孤儿已经很惨了，第二次不会连自己也跑不掉吧。生命之神在上，我可是您最最忠实的信徒啊。您第二忠实的信徒，那个叫威瑟希尔的大德鲁伊，这些年每次向您进贡的美味佳肴，可全都是我一手包办的啊，为了您的口福日久天长，也为了您的死对头死神王八蛋吃不到好东西，您可要保住我的小命啊！”

死到临头的时候赶紧向信仰的神明祈祷，寄望于神明开眼拉自己一把，是每一个优秀信徒基本的修养。

随着那阵碎裂声消失，拉奇发现船舱内突然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自从飞船闯进那块墨玉一般的云层后就不断肆虐的风雨声浪消失了。船舱的晃动停止了，因此，船舱内各种小物件被甩到各处都是产生的连绵的撞击声也失去了来源。就连那个大嗓门的暴躁矮子，也没有制造出声响，他正紧紧地粘在拉奇的召唤物上，双眼紧闭，两片嘴唇翕动着，显然也在向神明默默地祈祷。

寂静之中拉奇感觉自己的心跳声格外明显，“砰砰砰”，强烈而急促。

第一次遭遇飞行事故的时候他年纪尚小，但是那种绝望的情绪，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却，而眼下，竟然又一次要重现当年的梦魇。他发誓，如果神明保佑，这次能够有幸保住小命，这辈子再也不会选择乘坐这种交通工具了。

拉奇一下一下地数着自己的心跳，很快从一数到了一千。相隔这么久，飞船还没有变成碎片，也没有寒风被灌进船舱里，说明刚才的碎裂声应该并不是由于船体崩溃产生的。看来在这个晚上，神明们似乎都坚守在工作岗位，而且对信徒们的祈求都愿意给予正面的回应。

“啊哈”，低沉浑厚的笑声打破了沉默：“看到两位尊贵的客人都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拉奇闻声向矮人泰德制造出的那个洞口望去，他看到一个巨大的头颅倒悬着从洞口探进来，是那个比矮人还要粗壮的熊兽人大副奈尔。

黑暗似乎无法阻止熊兽人的窥探，两只绿莹莹的大眼睛飞快的转了几圈，就完成了对整个房间的扫视。“很高兴能够告诉两位贵客一个好消息，我们的船现在运行得很平稳，而且，短期内不会有太大的动静，最起码在我打开房门，将二位接到驾驶室期间，哈哈，会保持绝对的平稳。”奈尔一边说话，一边从破洞伸手摸到了门链的插销，轻轻拔掉，又从过道方向打开了一号房的房门。

“咔”，熊兽人摁亮了一盏提灯，从门外伸进了房间内，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身旁的一小块区域。

矮人泰德如同一只趋光的飞蛾，粗暴地拨开了前一刻还死死抱紧的保命藤条，闪电般窜到了熊兽人身边，挡在了灯光投射向房间的方向上。

刚刚沐浴了一丝光亮的拉奇周身顿时一黯。他试图指挥藤条给矮人使个绊子，不过矮人的动作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迅速，让他的计划落空。既然藤条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决定把它们送回家。

拉奇开始念诵起咒语，双手上下翻腾，勾画咒印。看小说，630boo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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