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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渐渐出鞘的贾毓（第1页）

如今的梦瑶，就在那血帘之后，触手可得，可她的双脚仿若钉在地上，动不得丝毫。往日和自己争吵的面容再也做不了鬼脸，耍赖、玩闹居然成了最美的回忆。

“你在干什么！你、你，你们都是朕请来治病的！治不好干脆去死算了！来人！拉出去砍了！”墨轩额头青筋暴露，指向晏安、铁衣的手不住颤抖，身子晃了两晃，小全子刚要上前搀扶，被皇上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喝到：“谁也不要过来！”

“皇上……”小全子真怕皇上一个挺不住栽过去，从昨夜到如今，每时每刻都漫长无比，对所有人来讲只有煎熬。皇上对梦瑶那么上心，所有中，他的精力耗费也是最大的。现在，看到梦瑶血崩，往日巍峨如山的皇上，居然不堪重负，情深至此，何须再多言？

娇依已经瘫坐在地上，傻愣愣地好像没有一丝知觉。面前的几步，有一生那么长，婉君怎么舍得走完，这一走完，梦瑶就没了……

“皇上，您冷静点儿！”子寒是第一个大着胆子冲上前抓住皇上的，皇上一反手就把他撂倒在地，没有章法的拳头尽数落在他的身上。子寒也只是任由皇上发泄，不求饶，亦不反抗。

子良挥手厉声喝退了闻声赶来的侍卫队伍，看了眼床上纹丝不动的梦瑶，呼吸加重，箭步蹿到皇上面前，甩手就是两个耳光。

顿时，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众人皆不可置信地盯着子良和皇上二人。墨轩脸上倒没有诧异之色，好像意料之中他会出手教训自己。凌乱的泪痕加上茫然四顾地神情，仿佛挣扎了很久终于抓到了一根微不足道却足以使他看到希望的稻草，怔怔望向子良的眼神，消了平日的冷淡和凌厉，只是无助。

“你打吧，把朕那颗残忍的心打醒、打死，朕一定没有任何怨言，如若不是朕的阻拦，现在的她，已经在宫外逍遥快乐，哪里用得着在宫中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伤害？哪一次不是危及性命，而这一次，朕终于失去了……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

锥心的悔恨，使他看起来更加憔悴，这样脆弱的他，甚至经不住子良的一根手指。

子良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着他，口中说出的话也寒冷似这冬季：“既然不想失去，身边的人又没有人可以把她治好，何不直接把她送到辽国，现在，或许还来得及，否则，她真的会渐渐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与把梦瑶送到“辽国”相比，“尸体”二字更加令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墨轩仅仅稍作停顿，转身立马抱起梦瑶，子良和子寒相对视，头前开路，带着皇上和梦瑶奔出紫宸殿……

一瞬间，泪，无声滑落，无论生死，梦瑶都不可能回来了……

“婉嫔娘娘！婉嫔娘娘！御医——”混乱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更多人，却是愣愣地看着皇上和梦瑶离去的方向，久久不动……

一角青色的袍子掩映在石柱后面，鱼眼似的眼睛微微眯起，得意地神色在脸上彰显无遗，看来，转运的时候到了。

“探听到了？”纤纤玉手弹落庭院中枝桠上的积雪，雪花簌簌而下，纤巧晶莹，落入厚实的雪地中，融合一处，连痕迹都寻不到丝毫。

“毓美人！”妙林微喘，显然是一路奔跑而来，语气中有着不可抑制的喜悦，“梦瑶……梦瑶她……死了……”

闻言，手中劲道一松，对准枝桠的手竟然扑了个空，力道出去，骤然减缓的手指弹在空气中，犹自感到力不从心。

“梦瑶死了？”贾毓出神地重复着这一句话，手毫无知觉地在停在空中，竟然忘了收回。

“毓美人？”妙林觉得今天的毓美人有些不对劲，向前探着身子轻轻地唤了一声。

“你亲眼看见的？”毓美人不露痕迹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慢慢收回手，拢在袖口中，似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是，奴婢亲眼看见皇上抱着满身是血的梦瑶从紫宸殿里出来，子良和子寒护驾向着宫门的方向疾奔而去。”妙林把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都告诉给了贾毓。

贾毓沉默了片刻，举头望向宫门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都说红颜薄命，果真如此。”

妙林倒有些雀跃：“毓美人，何至于如此哀伤，往日皇上的宠爱尽数被梦瑶那个同是丫鬟的女子，还有婉嫔娘娘和孟嫔娘娘抢去，后宫多少女子眼巴巴等着皇上的宠幸，现在倒好，那一根绳上的蚂蚱已经死了一个，剩下的估计这些天也要休养生息，顶多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正是毓美人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绝佳好机会。想这后宫，没有了那心肠阴暗的三人联手，还有谁能比得过您？就算是相国的廖姿婵……”

“你说够了没有！”贾毓回头，凌厉的眼神剐向妙林。妙林吓得一个激灵俯身跪地：“毓美人恕罪，奴婢只是替美人不公……”

“公不公我心中自有论断！不用你一个当丫鬟的在这里说三道四！”一语话毕，贾毓悠悠叹了口气，走到妙林近前将之扶起，拉着怯怯的她走进屋中，关上房门，目光柔和下来：“莫要怪我吼你，只是皇宫之中四处皆有耳目，我们不晓得哪句话一个不留神就被传到了皇上或是太皇太后的耳朵里，到时就算是你有是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妙林点点头：“多谢美人，奴婢知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对于你今天看到，不要对外透露半个字，否则，你会永远在宫中消失，我也保不了你。”贾毓没有吓唬妙林，当时若不是在危急时刻，妙林会被子良亦或是子寒当场抓住就地处决，不会任由她跑回来报信儿的。

但凡是紫宸殿附近的地方都有宫女太监听到凄惨的哭声，只是被隔离在紫宸殿之外，窥不得其中情况，不过变相地来讲，也算是因此保住了自己的小命，暂且不管皇上是否会下令诛杀所有人，只是子良和子寒出于护住之心，就绝不会留知道此事的活口存在。

知道皇上的秘密和弱点，无异于知道了一个国家的命脉，还能活着，真是万幸！

有分寸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全当作是聋子，没有听到也就算了，像妙林这样不知深浅，在宫中乱嚼舌根的，一旦被子良或是子寒闻听，死无葬身之地！

毓美人细细分析来，妙林越听后背越凉，幸亏自己没有被发现，不然，继梦瑶的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你也不要替我高兴的太早，依你所描述的，梦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超乎寻常，更何况是宜安皇后亲口封的未来皇后，怎么可能让她轻易死去。”贾毓胸有成竹。

妙林想了想：“您的意思是，皇上这次带着梦瑶出宫门，不会徒劳的无功而返？”

毓美人很少掺合后宫女子的争斗，顶多就是出去散散心，不是个合群的人，在别人的眼里，是个高贵不可一世的主儿，妙林也曾一度沮丧自己跟了一个没有上进心的主子。可从贾毓自散家财去笼络宫女太监，她暗暗觉得，这个毓美人，或许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窝囊，只是时机未到，真人不露相而已。

现下毓美人难得与她就梦瑶和皇上的事情和她谈话，又一针见血地讲出了皇宫中的杀机暗藏，原来，那么多的宫廷险恶，她只是埋在心中，不语，不代表不知道，不参与，不代表就可以忽略她的存在。

剑，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出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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