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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废立之旨寒卿心（第1页）

“帝王之业为小业，”璇玑的明眸认真地看向北烨华，话锋一转，“天下归一之业为大业。”

“还是本宫的太子妃懂得本宫心里想的是什么，”北烨华又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酒，“明耀宫里的那位北耀最尊贵的人，竟是一丝一毫也不懂本宫想要的是什么。”说罢，低低笑了起来。

璇玑听后，心底一泠，抬手按上北烨华执着的酒杯，摇摇头，轻笑道：“夫君大人今日既已得空，不如陪璇玑到西苑去晒晒药草吧，璇玑倒是想念当初在桃花谷里面的生活了。”

“那不如我们去归野山林好了，”北烨华稳稳放下玉盏，挑眉一笑，“远离那战场狼烟，携手笑傲江湖，岂不快意？”

璇玑听他的话，心底一震，耳际华发被微风吹滑落下来，纯然的面容笑对清风。璇玑莞尔一笑，看向北烨华，缥缈的声音传了出来，“江湖快意也好，战场狼烟也罢，此生能与夫君大人并肩而走，便是璇玑之幸。”

北烨华看向她，再也不是常年不变的笑容清浅，而是收敛神情，抿着嘴角，良久，待北烨华正好说什么的时候。北君的口谕已经传到了东宫，璇玑随着北烨华出正殿听旨意。

璇玑心想这口谕来得也是及时，因为她知道，她的夫君并不是闲云游鹤之人，他是苍天之中的鸿鹄，预言中，都说她是凤凰转世，凤凰不过是人间凡鸟罢了。而她为此，即使是人间凡鸟也要追随而去。

“陛下召见太子妃。”公公看到璇玑与北烨华出来侯旨便高声道。

璇玑看了北烨华一眼，点点头便随着公公前往明耀宫。这个时候北君召见自己，怕是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了，原来他作为君王也有害怕的事情。

“你来了。”北君睁开眼看着自己面前的璇玑，苍凉的声音低沉响起。

璇玑站起来，看向北君，眼底清明，“父皇该好好休息才是。”

北君一笑，那笑容极其难看，满脸的皱纹，看着心酸，“死后自有长眠，今日朕召你来，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璇玑没有想到一国之君竟会如此洒脱，纵观历史，哪代君主不想长生不死。璇玑低声道：“父皇请问，璇玑定如实回答。”

“他日北耀与东耀同时角逐天下，你将何去何从？朕知道，你曾是东耀丞相千金楼璇玑，也是东耀的璇玑郡主。”北君一口气说了出来，说完连续咳嗽几声，老公公连忙递上帕子。

璇玑曾料到北君定然自己知道的真实身份，只是她未曾料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家国天下，璇玑心底泠然，东耀灭了她的家族，她永生都忘不了，那晚的楼相府，漫天的火光怎么也在她心头灭不了。霎那青丝换白发，她曾发誓，誓必要夺了东耀想要的天下，一如东耀夺了她的家。

“父皇，”璇玑抬头看向北君，清冷的声音向了起来，“璇玑现在更是北耀的璇玑郡主，北耀的太子妃，璇玑又怎会背叛北耀呢？”

北君把帕子递给老公公，老公公看到帕子中的鲜血，心里更是骇然。

“两个强势的人，可以并肩同步天下吗，你和太子将来，能够并肩看那江山如画么？”北君边咳嗽边低低笑了起来。

璇玑神情尽敛看向北君，蓦然低头，那么久了，她似乎忘了自己的孤星之命，近者伤，亲者离。待他日大业既成，她这个天煞孤星是要离开那天下至尊之人的。如今寒毒未解，生死未卜，她凭什么与他并肩同看那万里山河。

“太子妃，你说过会老实回答朕的。”北君沉声叫道。

“并肩看江山如画到底是未来的事情，璇玑现在能做的，便是与他并肩战场狼烟，与他巩固家国。未来的事情，璇玑恕难回答。”璇玑抬头看向北君，即使她将来是要离开太子，她也不想告诉其他人，就当是一场欺骗自己的旅行。

“那么朕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北君疲惫闭上眼，苍凉而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想必你也知道二十年前的那场内乱了，那是朕一生的悔恨。”

璇玑惊愕看向北君，二十年前的内乱，她曾经在寒月宫听寒妃提起过。那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夺嫡之战，北君内联络朝臣，外集合江湖势力，一步步把当时的太子逼上绝路。最是让人心冷的是，登上国君之位的北君，竟对余下有威胁的皇子一个个铲除，当时的北耀皇亲之血在皇宫流淌。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他唯一留下了一个闲散的恭亲王。

“这里，朕准备了两道圣旨，”北君睁开疲惫的眼睛看向璇玑，“左边那道圣旨是朕让位与太子的圣旨，而又边的那道圣旨，是给太子妃的，你收好了。”

璇玑正色，看向老公公送到她面前的圣旨。北君带着深深的叹息说道：“一个帝王的宠爱能多久，朕也不知道，这帝王之爱啊，最是无奈。”

“父皇你想说的是什么？”璇玑视线从圣旨转移到北君面上。

“这道圣旨，你好好收着，或许能到紧要关头救你一命。”北君看向璇玑，似要把她看透，“自古后宫不能干涉朝政，而你的势力却处处渗入到北耀朝廷的根脉。现在太子能容忍或许他现在还事事与你商量，等他登基后，他会让一个后宫女子与朝臣过多联络么？”

璇玑一愣，脑海里浮现新任左相何紫川的面容，他一直是她麾下的人，从春闱造势开始。后来，她以兰竹楼为基地，倒是陆续送了几个寒门士子进入朝堂。这是都是太子所知道的，而他一直没有反对，因为他明白这些都是她曾经为他培植的党羽。

“父皇说这些事情，”璇玑正色一顿，“都是为了弥补当年你所犯下的错，以防太子重走您的老路吧？若是璇玑没有猜错，璇玑手里的这道圣旨便是一道废君的旨意吧。”璇玑说罢，打开圣旨，那字字句句在目，父子之间的信任竟是如此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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