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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道门的掌门内室,幽静而隐秘。这是历代掌门打坐练功之地。
但其实,哪个掌门又真的练过什么功呢,无非就是吐纳调息而已。
这间内室真正的用处是藏私。
所藏之私除了富比州府的金银,还有满目琳琅、瓷器、卷轴......
其中瓷器珍品,不仅有“青如天,面如玉”的汝窑瓷器,甚至还有景德镇独有“饶玉”影青瓷。
而卷轴之中,苏、黄、米、蔡之作一应俱全,行、草、楷、篆,或丰腴跌宕,或纵横拗崛,或俊迈豪放,或雄浑端庄......
而此时,在龙涎香四溢不绝的香气中,丁路正端起一只金兔毫盏,细细地品了一口茶汤。
“嗯......这龙团凤饼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贡茶。”丁路不禁感叹,“这官家真是会享受。”
袁淳风则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掌门可知这一片龙团凤饼要多少钱?”丁路抬眼问道。
“二两金。”袁淳风回道。
丁路撇了撇嘴,“也就是说,这一片像草一般的东西,就可抵得上一户普通人家三五年之用,这平民百姓又如何喝得起。”
“对了,我还听说,如今这贡茶中的极品叫做龙团胜雪,据说要四两金子一片。掌门何时也请我尝尝?”
袁淳风没接话。
他知道丁路拿茶说事儿,是在提醒自己:没了这个掌门的身份,他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可能连三文钱一两的茶沫子也喝不上。
丁路的话不是没道理。想当年,要不是因为穷得没饭吃,一路逃荒到杭州,袁淳风也不会投身于元道门门下。
在元道门,至少有口饱饭吃,这就是袁淳风当年唯一的想法。
造化弄人,袁淳风没想过成为掌门。但一旦成了掌门,他才知道,荣华富贵原来如此美好。
在家锦衣玉食,出门前呼后拥,骑的是大宛宝马,交的是缙绅显贵。就连知府大人设宴,自己坐的也是主桌。
这样的日子,他已经习以为常,或者说是理所当然了。
虽然他如今知道,这样的日子来得蹊跷,就如他那一身武功一般。
看着丁护法依然悠闲地品着茶,袁淳风心里五味杂陈。
知府府衙一战,他险些折在武松之手。自登掌门位以来,这个独臂和尚是他遇到的最强之敌,只是一拳就几乎让自己失去战斗力。
如果再打下去,他觉得自己的小命恐要交代在这和尚手里。
这样的人,可能以后还会出现,甚至更强。
这样的事,本不应该让他这个其实胸无大志,只求安稳享逸的人出头。
袁淳风怕了,虚了。
所以自夜宴之后,他又闭门不出。他甚至动了打退堂鼓的念头,向丁路表示了让其另选掌门的意思。
袁淳风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独特之处,但丁路清楚,少了这个人,事成不了。
茶过三盏,丁路放下了茶盏,起身对袁淳风道:“你是想做个一呼百应,众人景仰的英豪,还是苟活于世,任人宰割蝼蚁,你自己选吧。”
言罢,扬长而去。
丁路并不担心袁淳风会不听话。
对于这些凡夫俗子,他太了解了。财色名利,他们人生所求皆在其间。
袁淳风本是个胆小之辈,被武松一时吓住也不奇怪。但他能舍得这十几年的富贵生活?
这袁淳风其实没甚大志向,也就好个酒色。而元道门立派虽说是遵道家法统,但不婚却不戒色,酒肉之事,除了册立掌门这样的大事时要戒荤腥之外,其余时候更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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