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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上林狱六（第2页）

北宫春问：“怎知？”

晏清歌低下眼眸，答：“我在大都督府瞧过百城图，卷轴里藏着文书，写有凉州国师北宫春单耳坠白梨花耳坠。”

碎云忠心，知道那地图重要。

穆瑟留了心，救不得碎云，却在牢房的草席下寻到了百城图。

晏清歌看了一晚，看的泪止不住。

北宫春冷声蔑笑，看向谢爱，道：“谢领使虏我便罢了，还偷了凉州百城图？手段当真是不干净。”

谢爱掩嘴笑两声，说：“先生过奖，顺带取了来罢了。”

“奸诈，”北宫春冷哼一声，“我深陷牢狱多年，消息闭塞不知外界情形，你且说来与我听听。”

建康深夜，上林狱庭院不起眼的厢房，三人围坐在桌前，晏清歌讲从头到尾细细讲来，不知道的由谢爱说。

烛灯摇曳，火光映在每个人脸上。

北宫春听完两人的话，没有太过激的反应，尤其是听到凉州国易主时，谢爱本以为她会震怒，会不甘。

而北宫春是抿了口茶，淡淡道：“大晋乱了，这世道也就乱了。”

谢爱点点头，说：“以淮水河为界，大晋在北边的土地被瓜分了，一夜之间多了数个朝廷，数都数不过来。”

北宫春不语，紧盯着晏清歌，半晌才道：“背着十五万冤魂，你活不下去。”

晏清歌沉思片刻，转身自枕下拿出百城图铺在桌上，她手掌按在大晋南方的土地上，说：“我喜欢南方，我要在这儿活下去。”

北宫春目光落在图上，凉州的土地上用红色墨写出“拓跋”两字，鲜红的字迹令北宫春呼吸急促起来。

“我不甘心。”

北宫春喃喃道。

“我不甘心！凉州不甘心！”北宫春忽的将茶杯狠狠敲在桌上，她骤然盯向晏清歌，攥住她的手臂，语调愈狂，“你还这样年轻，你还有机会！”

“国师！”谢爱慌了神，立马起身欲拦，急道：“你答应的我，不逼迫这孩子，只要能出去能活下去便好！你想复国，我等尚能再搏一搏！莫要将孩子拖入深渊！”

谢爱狠狠转过头，眼里满是急切的看着晏清歌：“这字是你写上去的？为何？！为何如此！”

晏清歌与谢爱对视，没有一丝不退让。

如今的形势她已经明了，几日的折磨更是令她清清楚楚的了解到这里的规则。

在这里，命不值钱。

谢爱要她报仇，要她洗刷冤屈后安心活下去。

她原本也是这样想，可是碎云死了，因为她和自己一样什么都不知道，没有郡主的身份，没有上层阶级用来交易的筹码，就那么轻易的死了，扔到了乱坟岗里任野狗野兽撕咬着尸体。

晏清歌不想这样，她要独立于天下而活！

“糊涂！你想保她，你又能如何保她！”北宫春被冲昏了头脑，全然不顾她们在说什么，她紧紧攥着晏清歌看向谢爱，愤恨道：“今日你发了慈母心，可你能让天下人都有这般心吗？只要她背着司马影的名声，只要留着一丝司马影的血，便有人一定要杀她！你教她武艺，便真的能高枕无忧了吗？夜不收武艺何等高，进的了我凉州半步没有？这番世间，权潮更迭，无形杀人最致命！你愿放她这个丫头赤条条面对外面那些豺狼虎豹？！”

谢爱低头不语。

北宫春盯住晏清歌，神情癫狂，豪音颤声：“我乃凉州国师北宫春！你若不认得我，我说与你听。我是凉州第一位女国师，更是这天下第一女国师！有我在，大晋越不过盐池关，胡人过不了草原，蜀地妄想翻过石麟山，吐蕃见不到青湖！有我在！凉州方能崇文祭酒！有我在！神州之地学术十三世家，凉州国占据八席！有我在！凉州才是北方的佛都！我骂过皇帝，教过太子！我不会带兵，我熟知用兵！这天下咬来咬去，无非一个‘谋’字，谋天下，壮天下！我、我如今教你！我把此生所学，全部教给你！只求你，求你登临大殿，定要保我凉州百姓无碍！你、你可愿？！”

晏清歌盯着北宫春的双眸，那眼中是女子没有的豪气，那眼中是任何女子没有的狂傲，那眼中是活着的气焰。她短暂沉默后，“砰”地跪在地上，重重磕个响头。

“先生！清歌有所求！”

“讲来！”

晏清歌抬起头，声泪俱下：“司马影留我背骂名，皇室杀我碎云，世人要我死，太后要我载着数十万冤魂活着。先生！这世间，我做不得我自己，我不是我！”

谢爱瞧着晏清歌情绪浓烈，声儿要哑眼眶红，她向前两步想扶起她，却被北宫春抬手止住。

北宫春冷然，道：“所以呢？”

晏清歌咬着下唇，烛火映在眸子里，她又重重磕下去，说：“先生要做国师，便要做这天下的国师！清歌要活，无拘地活！要大晋！要凉州！要大成！要大燕！要广阔天地束不住我！”

谢爱僵在一旁。

北宫春撑圆了眼睛，片刻后仰天大笑。看小说，630boo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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