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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死人做的药(第1页)

刘宥谦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他这人没什么特别厉害的优点,做官多年凭的就是识时务,惜人才。这发现了自己的福星,又不让他瞧上一瞧,也不让他靠近多蹭点福气,简直是比不叫他吃饭还难受,他哪里忍得住。于是就趁着这位离开县衙,自己摸上了闻香肆,没想到人还没见着,就被逮住了。“刘县令,我说过不要打扰她,你是没放在心上吗。”

萧瑾喝了口暖茶,冷声开口。“还是你觉得我给你的认证物证还不够清晰,一定要听她亲口再给你说一遍?”

刘县令顿时汗如雨下,忙道:“不、不是的,在下、下官只是恰好路过,听说叶姑娘在楼上,这才上来打声招呼。对,是路过打招呼、打招呼的。”

“嗯,行了,招呼既已打过,马上带着你的人回去。往后都不必再打招呼了。”

萧瑾话音刚落,刘县令如蒙大赦退出门去。他无奈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揉了揉眉心,叶青棠这长相真是让人头疼,偏巧刘宥谦是从京中下放来的,他不得不防。等萧瑾敲打完刘县令,从隔壁雅间走过来找她时,叶青棠已经和顾明轩一起把两位官爷送出了闻香肆,又凑在一起商议女子浴场的事。萧瑾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她埋头在纸上画来画去,叽叽咕咕说个不停,顾明轩坐在旁边,单手撑着额,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含笑由着她说话,一张脸背着光,眼眸里也神采奕奕。萧瑾眉心紧蹙,太阳穴突突突无端跳个不停,他知道从顾明轩的角度看过去,她很好看。如墨的发丝,额角有细碎的绒发,眉也绒绒地向鬓角轻扫远去,羽睫微颤,白腻的脸颊和脖颈……萧瑾越想越心紧,喉头上下抽动,忍不住捏了捏拳,往里走去。“县衙那边已经把人收监了,马姨还等着我们回去吃午饭。”

他走过去,半倾身子撑在桌上,挡住顾明轩的目光。叶青棠听着头顶上传来萧瑾的声音,凉凉的跟往常很不同,她胳膊肘旁离了一掌的桌面上,也多了双遒劲的大手。她转头看了看横在她和顾明轩中间的萧瑾,才记起他们是正准备吃午饭那妇人就来了的,眼下阿娘还在家等着,说不定久等她不回,还抱着言安又去村口守着了,这回没有徐冬娥跟着,可无人宽慰。叶青棠连忙起身,收拾纸笔,叠放整齐交给顾明轩,道:“顾公子,我们下次再聊,总之你等我的新品送到,安排着试试就懂了。”

她转身之前,还不忘把桌上没动过的甜汤打包,“今天多谢顾公子款待,甜汤很不错,我弟弟言安也极爱甜的,我就不客气啦。”

“叶姑娘喜欢就好,往后要是想吃,可随时来找我。”

顾明轩说完,笑着上前帮她一起动手,还招呼小厮拿来食盒,帮她装好。目光撇过萧瑾时,却有些不尽意,这人倒是摸得清青棠的心思系在家人身上最多,竟以此拿捏,有些可恶。若是换了他就不会如此做。萧瑾半个身子都已经走出门,又停下等她打包吃的,他人靠在门边,小厮进出都要侧身避让,本就十分不便,再看清顾明轩因她当真不客气,心花怒放的样子就更加不耐烦。于是放下交叉盘在胸前的手,径直走进去,帮她拿起食盒,催促道:“阿栎赶着马车就在楼下了,快走吧。”

叶青棠朝顾明轩摆摆手,“顾公子留步,我们的马车就在楼下,就不必麻烦你送我们了。”

她说完旋即跟上,但萧瑾走得很快,她出门,他已经到楼梯口了。萧瑾本来有些压抑的心境,听她在后面“我们、我们”的,又渐渐回升了温度,算她还有良心,知道亲疏有别,内外有分。那个顾明轩,他们才认识多久,总共才见过几次?于是他站定在楼道口等她一起下楼。叶青棠奔着自己的食盒而去,到楼梯前时,看到萧瑾原本冰尸一样的俊脸又有了生机和温度,忍不住替自己捏了把汗,她一时聊得起兴,就忘了时辰,萧瑾和阿栎肯定在楼下等了很久,实在受不了了才上来催促的吧。唉,多人同行就是不方便,下次她还是自己过来吧。闻香肆前已经停满了马车,阿栎没地方停下,只得把她的小马车停在街对面的巷子里。叶青棠跟着萧瑾一起从闻香肆走出来,正准备横穿过街道,从左边冲上来几个陌生面孔。“就是她!快把人拦住,别让她跑了!”

“黑心商贩连祖德都不要了,你家祖宗怎么不从地里爬出来掌掴你这个不肖子孙!正经买卖不做,拿死人地里长出的药来给我们泡澡,你怎么自己不泡?”

随着来人大声高呼,西街里本就热闹,人来人往,瞬时就把叶青棠和萧瑾围在了圈里面,跟对面的巷子远远隔开。“各位好好看看,看清了,就是这个女的,她卖给玉罗堂的药浴包里头的药材,那都是城南义庄里割的,不知吸了多少死人气,你们还美滋滋地天天来泡,晦气死了!”

先前发难的高壮大汉指着叶青棠,口中唾沫横飞,朝围观的人义愤填膺地骂道。人群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好几步,围着叶青棠的圆圈都扩大了不少。“不是吧,我真的每天都来泡澡的哇,当真是死人做的药吗,这他娘的太膈应了,我……呕……”“呸呸呸,太缺德了这!”

……片刻间,人群又围将上来些,越包越紧,甚至有人伸出手想把叶青棠拉出来狠狠批斗一番。萧瑾手肘后弯回护身后的叶青棠,随时准备带着她从上方飞离暴怒的人群,但在此之前,他眼睛阴鹜地轮番掠过几个起事的人,一一记住他们的面容。顾明轩在楼上听到动静,也极快地带着人冲出来,试图拨开疏散人群,但丝毫撬不动,忙朝身边的小厮喊道:“去县衙,报官,快!”

叶青棠被人围着,几次想从萧瑾身后站出来说明情况,都被他挡下了,奈何自己个头不及他耳畔,气力也大不过他,只能在后边干着急,亲耳听着从义庄拿的药变成了死人做的药,舆论朝不可控的方向极速崩塌。“萧瑾,你让开些,我来说。”

她抓着萧瑾的臂膊,接连蹦跶几下试图探头出来。“你别动,待着。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萧瑾一只耳朵被她跳起来说话时的气息浅浅拂过,痒痒的,他舔了舔嘴唇,侧身准备环上她的腰把人带走。他挡在前面局势看得更清晰,那几个人显然有备而来,刻意煽动围观者的情绪,有几个腰间还别着短刀,不会轻易让她走脱。几个宵小他还不放在眼里,但她不能在这里被人拱上风口浪尖,再惊动了官府的人,一层层往上报才是麻烦事。那几个人看他们不动,迅速包拢上来,手还往腰间的刀柄上摸。萧瑾低声骂了句,“找死。”

单手搂紧了叶青棠的腰,直接腾空上了闻香阁的屋檐,同时挥出几粒随地捡的石子,颗颗正中那几个大汉的手腕和膝弯,迫使他们抽不出刀还一一跪在了地上。巷子里的阿栎早把马车赶到了人群外边候着,萧瑾带着叶青棠从屋檐上轻踏几步,飞身徐落在马车旁,把人往马车里一塞,还不忘她的食盒也一齐带了上去。阿栎感受到后边的马车一沉,听到动静知道他们都上了马车,“喝!”

的一声,扬鞭抽马,直往西街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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