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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水袖飞飞（第1页）

玲珑和灼烽逶迤至楼宇边侧，爬墙入庄内，见此处了无人声，就闪身进了一间房子，定睛看时，原来是间库房，里面堆积的都是些崭新封存的书籍稿纸、字画卷轴；那笔筒、书刀、墨砚、木牍、铜书灯、书卷架……也都摆放整齐，不见丝毫凌乱堆叠；除了这些寻常物件，还有那难得一见的，比如银砚、碧镂牙管，盛纸银函，并那叫不出名字的文房器物几十种。二人观览如此奢华的库存，不禁想他马瑞文居然还是个痴迷书虫不成？

“且不去管它，先换装来。”灼烽对还在那兀自寻眼探看的玲珑道。

玲珑定睛回神，松开包袱，拿出小盒，取出一应东西就在灼烽和她自己的脸上填补打理了。没过多时，两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彼此面前。相视而笑，二人又换上随手牵来的仆从旧衣，活脱脱一对俗而又俗的人立在库房中。

“这里上上下下若大庭宅，恐怕仆从众多，你我得小心谨慎些，不要被认出才好。”灼烽叮嘱。

“又操心，难道你我不是谨慎之人？”玲珑大眼扑闪，调笑起来。

二人推门，迈步走在缦回的廊腰上，满眼学着其他仆从行事，那机灵谨慎状态，确实没有让他们出半点差池。

这忙忙在庄寨中走了将近半天，宫殿似的环境地貌已经了然于胸，但玲珑灼烽却没有碰到一个主子摸样的人物，那夜湖畔旁的长衫男也不知正在何处消遣呢。

正困顿难解时，突然隐约听到一阵管弦器乐飘来，细细查究，原来是从前庭楼宇上传来的。二人悄悄近窗看时，顿觉世事无常法，往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眼前那手持雕花银壶，自斟自饮的不是长衫男是谁？

想当日与佩佩分别时，灼烽曾听说，马瑞文要在本月十五会晤一干人众。

这事乃是小白酒后失口透出的，佩佩偶然听到，事后悄悄告诉了灼烽。

小白佩佩虽然合作诱引乔桑夫妇，但基本上各怀心思，对彼此是根本不愿意全吐真言的；况各自都只盯着眼前的利益，并不多打听其他的闲事。至于这酒后透露的消息，佩佩也没有特意要求小白说明印证，只是随耳听听，随嘴说说，毕竟这和她没什么关系。

可是现在这却与玲珑灼烽大有关系了。

今晚就是十五月圆之夜，这个庄中，并不见其他往来新客，倒是这个长袍男子不早不迟，来到此处，这怎能不让玲珑灼烽以他为念呢。

那男人，一身儒雅长衫，色淡绸蓝，腰间缎带，镶蓝嵌紫；瘦削的脸孔上，双眉不展，哪怕是在美酒与美女中周旋，也抹不去那伤情愁色来；他的鬓须隐隐露出霜白之惑，显尽了沧桑之意。

想来这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音乐缭绕中，这人突然抛掉杯盏，跃人女群，卖弄起自己的舞姿来，他在掌声中腾挪转起，水袖飞舞，飘飘如羽化登仙。

这在旁人，一定会夸赞他的惊鸿舞姿，但在玲珑错愕的眼中，这哪是跳舞，明明是甩臂踢腿的功夫！而且耍的不是别家功夫，正是她母亲的家学秘术。

这套心法路数，父亲曾秘密传授给她，因为各种情事搅扰，所以并未让旁人知道；并且自己在家时也未曾见过此人，如今他这水袖飞飞的体态从何处学来？难道他认得母亲！玲珑想着，激动不已，浑身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那人舞完全曲，动作居然分毫不差，玲珑看着看着不禁呆住了。灼烽捏捏这呆人的手，才觉那掌心全是汗。

一轮明月高挂天上，今晚便是十五，那厅堂上歌舞融融：一干女子纷纷推杯换盏，早泄露了春情，弹奏吟唱的也丢了弦鼓，蜂拥围在长衫男身侧，调笑谄媚，喧哗取乐。如此折腾了好大一会，宴饮欢歌才渐渐停散了，长衫男趁众女不备，推门走到院中，深吸一口气，转身直直往院外走去了。

玲珑灼烽尾随其后，见他来到一栋厅厦前，被两个仆从庄丁恭迎进去。

那厅厦上下四层都亮着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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