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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1页）

种关系打探是否有康奈尔毕业的船员即将来到地中海，尤其是从酒店管理学院毕业的军需供应官。有一次，在那不勒斯，菲尼不顾严禁当地居民登上海军轮船的条令，跟一个垃圾清理工一起爬过大跳板，告诉军需供应官：“我是来捡垃圾的。”“查克有很多故事，他一开始在海滩上，然后不知怎的就到了一条小船上，然后到了一条大点儿的船上，然后就出现在军舰的军官营房区，一路兜售。”查克·索尔斯回忆道，当时他在海军服役。“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那里，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的。”菲尼的康奈尔校友、曾当过海军的弗雷德·安蒂尔还记得他听过的故事：菲尼突然出现在航空母舰的跳板上，一个将军问他：“你小子怎么总能知道我们的位置？”查克回答：“将军，您认为是谁送您到这儿的？”

打探轮船的去向常常是件最困难的事。作为一项安全措施，美国海军总是在制订了去那不勒斯或巴塞罗那的计划之后，最后一分钟再更改决定。而最可靠的消息来源，往往是港口的*们。米勒跟美国驻尼斯领事馆的一个年轻姑娘交情不错，她常常给米勒通风报信，告知第六舰队的行动方向。有一次，她告诉米勒，有一艘航空母舰和一艘驱逐舰将要开往希腊的罗得。于是米勒乘坐火车来到那不勒斯，然后换车到布林迪西，再转奥林匹克航线之一DC–3，途经科孚、雅典，到达罗得。在旅程的最后一段，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专享美国舰队动向分类信息的唯一商人。还有一个名叫斯迈利·乔的瘦骨嶙峋的中国男孩儿，来自中国香港，向美国海军销售定制的套装。到达罗得后，他们两人不得不住进了同一个旅馆房间。米勒看到这个裁缝的短裤里缝了一大捆美元钞票。那男孩儿还有一把军刀，并且警告他：“不要有任何图谋不轨的想法！”斯迈利·乔告诉米勒，卖套装比卖酒挣钱多，而且还有一个更好的发财之地。他对米勒说的话跟那个巴塞罗那牧师的一样：“你应该去香港。”

订单堆积成山，钱也滚滚而来。菲尼跟米勒吹牛说，他们正在朝百万富翁迈进。他们自称“愣头青”。这两个美国商人把大把大把的钞票和美国财政部签发的支票塞进口袋，这时他们偶然钻了一个空子。据米勒说，那是在瑞士日内瓦的莱斯银行，他们发现在那里运作一个美元账户并不像在法国那样“复杂”，那里也有税收上的优惠。有钱赚，纳税少，甚至零纳税，是他们最热衷的事情之一。米勒把父母接到维勒弗朗什后，他父亲看到在米勒租来的小花园公寓的桌子上堆着一大摞美国财政部的支票。“老天，那一大堆支票有多少钱？肯定有三四万美元。”他父亲说。“那出乎他的想象。”米勒说，“我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4　可笑的宣传单（1）

20世纪50年代末，第二次世界大战已成为逐渐远去的记忆，美国游客开始大批大批地出现在欧洲。自经济大萧条以来，美国日益壮大的中产阶级首次拥有了可支配的收入，并且不必再把日常开销限制在生活必需品方面，鸡尾酒频频出现在他们的社交场合，而电视广告则扩张着他们对酒的需求。有一天，菲尼发现，这些身穿花花绿绿的衬衫、手持照相机的度假闲人是可以从国外购买免税酒带回国内的，只要他们是美国15个州中任何一个州的居民，按照美国海关的规定，他们每31天可以运输5瓶免税酒——瓶的重量才达到1加仑的限制。“我突然意识到，你可以在任何地方卖给任何人嘛，”菲尼说，“你在哪儿买的、从哪儿起运都没关系，只要你在回国时申报这些酒就行了。”

眼下菲尼的难题是，如何说服美国游客从他和米勒那里买5瓶装的酒，以及如何把酒运到他们家里。现在把海军顾客的酒从保税仓库运到他们将要到达的美国港口，已经成为相对简单的事了，而这是个更大的挑战。为此，他特地飞到纽约寻找对策。

在铁路快运局，他找到了答案。铁路快运局如今已经不存在了，但当时它是国家提供小包裹运送服务的机构，它们所用的绿色卡车在美国公路上随处可见。从法律上来说，铁路快运有义务接收发往美国任何地方的货物。菲尼印了上万个小册子告诉到欧洲旅游的美国人，他们可以从旅客国际——他和米勒给他们的风险项目取的名字——购买免税酒，并可享受送货上门服务，只要他们住在美国15个州中的任何一个——纽约、康涅狄格、罗得岛、马萨诸塞、宾夕法尼亚、新泽西、特拉华、华盛顿特区、俄亥俄、亚利桑那、爱达荷、伊利诺伊、密苏里、西弗吉尼亚和北达科他。菲尼在安特卫普港联系了一个轮船运输商，帮忙收集订单，并把卡纸板小袋子包装的免税酒装进箱子，运往美国港口，由铁路快运局接收。购买免税酒并付款的游客在通过美国海关时，要申报自己有行李托运，然后他们把收据寄回菲尼在欧洲的办事处，菲尼就会发出他们所买的酒。这对于那些需要填表格并等上几天的旅客们来说，其实是很划算的。5瓶装的施格兰VO在纽约卖美元，而在旅客国际购买只需美元，并且送货上门。购买杰克·丹尼、特拉莫尔露、詹姆森、尊尼获加、海格和金铃，也能节省差不多的钱。

查克·菲尼总在各地奔波，很少有时间顾及自己的私人生活，不过他和丹妮尔·莫拉里–达尼诺斯还是再次见面了，那时距离他们在维勒弗朗什海滩的初次相见已经时隔一年。丹妮尔来纽约度假，而菲尼正好在纽约安排免税酒的邮寄事宜。后来，他们设法在英国共度了一段时光。1959年5月，当菲尼来到巴黎时，他们已经决定结婚了。

丹妮尔家都是犹太教徒，家人原本希望她嫁给她父亲的一位同事——一个仪表堂堂、信奉犹太教的巴黎人。但是她跟菲尼一样，血液里流淌着冒险的分子，而且菲尼在她眼前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年轻时尚、教育背景良好的丹妮尔，为这段恋爱关系注入了一种法国式的成熟，她的活泼外向正好与菲尼无穷无尽的能量相匹配。她和她的家人相继迷上了这位美国小伙子，而菲尼当时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并常常表现得很热心。1959年10月，他们在巴黎举行了婚礼，先是在塞纳第十六市镇大厅的民用仪式馆，第二天去了教堂，查克·索尔斯担任伴郎。

4　可笑的宣传单（2）

婚礼之后，菲尼开着他那辆青绿色的雷诺海豚带着丹妮尔去了瑞士，他们要在那里取得一个欧洲的永久居住许可。他必须在欧洲有一个居住地——他称之为“栖身之地”。在中世纪古城卢塞恩北边的埃宾肯，他们找到一间不带家具的公寓，签了一年的租赁合同，添置了一张床和一张沙发。可是，他们在那里住的时间还不到六个晚上。他们继续驱车前行，来到了列支敦士登，那里才是菲尼真正的目的地。这个处于瑞士和奥地利环抱中的邑国居然像华盛顿特区一样大，有着严格的居留限制，菲尼和丹妮尔无法在那里取得居住权。“不过那里是避税天堂，”菲尼说，“好多像我们这样的人都去那儿做生意。”银行和税收规定基本上形同虚设。菲尼和丹妮尔住进了瓦杜兹一座四层楼的沃尔德旅馆，这个莱茵河畔的小城在13世纪曾是个都城，行政中心是一座位于突峭岩石上的城堡。然而，他们俩发现不得不每七天就收拾一次行李、退一次房，因为警察会打电话确认有没有人冒充旅客过期居留。

就在这个俯视莱茵河谷、枞树丛绕的旅馆里，菲尼用两个房间创立了旅客国际的第一个总部，并且雇用了两个当地的英国姑娘每天来打打字，处理一些文件。他们做了一个写有“旅客国际”的黄铜牌子，把它跟在阿尔坦巴兹大街534号奥贝拉厅注册的数十家“境外”公司的招牌放在一起。这样，他们就有了一个正式的营业地址。

一年之后，菲尼在沃尔德旅馆收到一封信，寄信人叫李·斯特林，一个从康奈尔毕业的纽约小伙子，曾在德国斯图加特地区服兵役，担任军官俱乐部的管理员。像菲尼一样，他也深深爱上了欧洲，很想退役后找份工作继续留在那里。他从康奈尔酒店管理学院的校友公告牌上得知，当年那位“三明治小伙儿”如今在列支敦士登。他询问瓦杜兹有没有什么酒店行业的好工作，而菲尼则邀请他入伙。1960年10月24日，斯特林乘火车来到了列支敦士登。没过多久，菲尼就让他接管瓦杜兹的业务。“他说：‘这就是我们的事业。’然后他就离开了。”斯特林说，“这就是我所了解到的查克。他是那种给你责任、放手让你去干的人。他没有迟疑不定，也不会在旁边指手画脚；他只是转身离开，去做更多的生意。”

菲尼去日内瓦是打算跟一家新兴的美国公司达成协议，因为它正逐渐威胁到菲尼的生意。他的一个销售员偶然发现了由一家名叫“免税购物”的公司印制的精美彩色目录，这家公司在日内瓦的隆和大街有一个办事处，并且以越洋购物的名义进行贸易。这份长达28页的小册子向美国游客宣传“琳琅满目的好东西”，比如Le　Galion公司和慕尼丽丝的香水、山羊绒、手表以及其他奢侈品，许多商品的价格都是在美国零售价的一半。

菲尼认为这家公司在这个领域无疑是领先于自己的。不过他想，如果这家公司自己不卖酒的话，他们也许会同意把他的酒品宣传单加到下一份目录里。1960年12月19日，他来到日内瓦，住进了隆格玛勒一个价格不太贵的旅馆，然后给越洋购物打电话，找他们的经理。让他惊讶的是，接电话的就是经理本人，而且还邀请他当下就见面。菲尼穿过圣诞节购物的人潮，赶往那个位于隆和大街的办事处。　。　想看书来

4　可笑的宣传单（3）

免税购物公司的创立者叫斯图尔特·戴蒙，是个美国海军军需供应官，曾经以那不勒斯为大本营，它的宗旨是向身在国外的美国游客销售免税商品。他和另一个颇具企业家头脑的美国人哈里·阿德勒已经说服纽约的17位投资者筹备了价值95　000美元的商品，他们俩则负责安排厂家进行包装并运送。他们印制了50万份宣传目录，并且在日内瓦设立了办事处来处理订单，在他们的预想中，订单应该会像鹅毛大雪一样飘来，然而来的只是涓涓细流。

戴蒙已经于那年9月返回美国整顿公司，不过没有什么成效，随后他辞职了，留下哈里·阿德勒在日内瓦承担3　700美元债务和1　700美元香水股票。菲尼出现的那天，阿德勒正在支付一些过期的账单，并清理自己的办公桌。他和妻子从亲戚那里借了点儿钱，打算带着两个年幼的孩子飞回纽约。这是他营业的最后一天。

阿德勒回忆道，那天，这位“看上去二十来岁的金发蓝眼的年轻人”走进了办公室，自我介绍说他叫查克·菲尼。其实，当时已差不多30岁的菲尼毫不知晓那家公司水深火热的处境，他告诉阿德勒，他认为自己的想法非常棒，而且肯定会成功，并且向阿德勒承诺，如果他们在下一份商品目录里加入他的酒品宣传，因此而产生的所有酒品订单，他都将给阿德勒的公司一份提成。

“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后来，阿德勒在自己的个人*中写道，“居然又来了一个家伙，声称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失败，还来找我们帮忙分发他那些可笑的宣传单。我真的别无选择，只能实言相告。我说：‘亲爱的朋友，我们发放宣传品只是过去的一次巨大冒险，现在已成为令人沮丧的失败。’”

据阿德勒说，菲尼听完后显然很震惊，不过还没有丧失语言能力。“他用很高的声调快速地发问，问公司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问这些办事处的情况，还问那些正在路上的订单怎么办。”然后，这个“精力充沛的小伙子”拿出一支派克笔，用他向右倾斜的字体记了很多笔记。菲尼说他会给助手鲍勃·米勒打电话，第二天再来商谈有关事项。

菲尼坚信阿德勒他们的大方向是正确的，而且公司可以通过恰当的营销手段继续生存，甚至繁荣起来。这是他自己在免税商品领域冒险之旅的合理延伸。第二天，他向阿德勒提交了一份协议。他和阿德勒将在第二年初去一趟美国，菲尼愿意出1万美元作为公司储备资金。同时，“旅客国际”则以月薪1　000美元雇用阿德勒，先支付三个月的薪水。阿德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天晚上，菲尼带阿德勒和他的妻子埃拉——大屠杀的幸存者——去吃了菲尼记忆中一顿“相当奢侈的”晚饭。“是我买的单，这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菲尼回忆道。而令阿德勒印象更深的是，在圣诞节前两天，菲尼从瓦杜兹发来了一份合同，以及一张3　000美元的支票，那是预支给阿德勒三个月的薪水，还有一张往返纽约的机票。

然而，在瓦杜兹的运转却出了麻烦。列支敦士登当局觉得他们对菲尼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1961年3月，沃尔德旅馆的经理忧心忡忡地找到他，恳求道：“你必须得走了，我招架不住那些警察了。”菲尼决心在欧洲再找一个商业环境较好的常驻地。最近的就是摩纳哥，世界上面积倒数第二的独立国家，也位于地中海地区，就在维勒弗朗什的东边。当时，瓦杜兹的旅客国际已经积攒了大量的文件和公司档案，还有打字机和文件柜。事情不是他们跳上汽车，穿过边境线那么简单了。“我们必须穿越好几个国界，首先要进入瑞士，”菲尼说，“但我们没有签证。边境官们会问：‘那些都是些什么？你们要这些破纸有啥用？’大家都知道瑞士人会如何处理这种事。如果你没有签证，那就等着交罚款吧。”。　最好的txt下载网

4　可笑的宣传单（4）

他们决定搭乘午夜的飞机。李·斯特林先开车来到位于德国路德维希堡的美国军队基地，在那里，他把自己那辆时髦的小阳光·阿尔宾轿车跟老朋友、军事医院的军需供应官利特南特·克洛尼尔·肖恩·奥马霍尼暂时作了交换，换成了一辆容量更大的客货两用车。在瓦杜兹，他们把文件柜和办公设备都塞进了那辆美国军用车，并在上面盖了些脏衣服。菲尼把文件和其他纸张都装进了他的雷诺海豚的后备箱里，然后扔了一些内衣裤和脏T恤在上面。

1961年3月16日深夜，他们启程离开瓦杜兹，沿N–13公路向北行驶，穿越瑞士边境，于凌晨3点到达意大利。斯特林向边境检察官出示了自己的美军尉官证，解释说自己刚刚服完兵役，移民官也是刚刚复员的军人。“对于一名老兵，你还能怎样呢？”他问。斯特林和菲尼给了他一些钱，他就挥手放行了。接着，他们又来到法国边境，没有遇到什么麻烦，顺利向摩纳哥进发。虽然大本营已搬离瓦杜兹，但菲尼仍然打心眼儿里认为列支敦士登是个纳税天堂。他雇用了一个叫阿尔诺·斯凯利特的列支敦士登籍居民，后来他成为“旅客国际”的秘书和代表，“旅客国际”那块招牌依旧安然放在瓦杜兹的阿尔坦巴兹大街。

摩纳哥这个地中海城邦，对待外国商人的态度是颇为宽容的。雷蒙德大街是个老住宅区，两旁都是红砖屋顶的房子，菲尼在那里建立了“旅客国际”的新办事处，并交给李·斯特林管理。和在列支敦士登一样，他们还是没有营业许可证。为了避免麻烦惹上身，他们需要雇个当地人来疏通关系，此人必须有一些门路，能在必要时帮他们摆平麻烦，并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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