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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第1页）

想起读大学的时候的情景，对比现在，几乎是庆幸，活过来了，几乎是重生，也因此我才慢慢开始肯定这个当初几乎是冲动的决定，妈妈“这山望那山高”的告诫还在心头，现在终于可以稍稍放下心来，对将来也有了更多的信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想起刚刚过去的心情，似乎和那一段时间仍有许多相同之处。

一年多前的事，想起来却很遥远，那里的人，那里的事，都没什么印象了，这是忘却的功劳，是决裂！仅剩的是当时的心路，还是刻骨铭心。我的大学，虽然不是大连，新的环境让从未出远门的自己心里挺紧张的，虽说不上是好的大学，但在失去理想之后，这是新的开始，我好不容易充满希望，这是我的大学，即使不是大连。最后的距离消失了，不是欣喜，真的是失望，我拼命地安慰自己，努力挽救脆弱的刚刚建立的自信，可是依然无济于事，脑中闪过的念头是：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当初自以为是的解释那一刻苍白无力，什么理想，什么叛逆，最实际的是一所好大学，哪怕不是大连。我让所有期待的目光憔悴了下去，期待了很多年的目光，我的错。

试着接受那里的一切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要恢复激情，恢复想象力，还有表现的欲望，但更严重的威胁不是迷茫，而是绝望，是绝望——日记里的新高频词。我看到一颗流星的逝去，苍白无力，连痕迹都没留下；我看到这一代最伟大的大脑在绝望中死去，我在为自己祭奠，默默地流泪；我想到了死亡，连死亡都没别人风光，孤零零的，我甚至担心，几年后，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没有人会记得我，仅有的痕迹很快化作尘埃，最后什么也没有，我不甘心。来这里的第一个周末，给妈妈打电话，说自己当上了班长，还有其他听起来不错的事，可是到最后，我还是控制不住，全说了，那时的心情现在想起来都很同情。

我无法心安理得地挥霍父母的血汗钱，也无法干出让自己心安理得的事，网吧成了最好的选择，一呆就是一天，或者一个晚上，而且不用花太多的钱。上网成了麻痹自己的最佳工具，灼热的空气、油腻的脑门、僵硬的脖子，感觉代替了一切，大脑几乎是缺氧并且是多余，我是同样的投入，全身心的，仅剩的道德规范想控制点什么，可徒劳无功，我没有更好的选择。走出的网吧的那一瞬，从来都是失落、落魄、愧疚，还有犯罪感。夜阑人静时，我心惊般醒来，深深的自责，这就是我的青春，我的青春，我的似水年华，不会再复来的黄金岁月。三年后，我会是什么样子，成功还是失败，我不敢想，也想象不出来。

这就叫随波浊流吧，得过且过，没有什么压力，也没有什么目标，一支笔在素描纸上加加减减，努力塑造这新的平台。可是努力的结果是我干的越好，我越是否定自己，因为这个前提就是错的。拿起笔，我会觉得自己就是个白痴，来回的线，让我联想到了自己，这样的人太多了，迁徙的角马少了我这样的几个一样会生存繁衍，我是什么，是我的全部，也只是那些信手捏来的线，多一根，少一根，谁看的出来。这个世界太大，却没有属于我的天空，我也想要一个舞台，可以尽情地表演，忘我地表演，哪怕是永远无法停止，我也心甘情愿。

一个人曾经在教室里哭过，人很多，谁也不想理，就想哭，好惨，不想再压抑了！可怜的成绩只会让我更厌恶。几个女生安慰了我一会，自己也沉默了，真希望我能传递力量与希望，可是我做不到，希望只会让我更痛苦。一遍遍地看着电影，有时一个上午，一个下午，有时一个晚上，一样的网吧，一样的位子，一样的电影，一样的我。希望！希望！我恨希望，这是不该有的非分之想，安于现状吧，三年后我也能找到一份工作可以养活自己，可以孝敬父母，奋斗之后，不会比别人差，也会出人头地。

我努力地重塑自己的活力与信心，军训坚持了下来，没偷一点懒，班级里的事我积极投入，这是新的生活，不是高中，可是小小的胜利总是太脆弱，太微不足道，一点小事就可以使我全盘否定一切的努力。除了蹉跎，就是沉浸在过去，我相濡以沫的理想，我所有的痛苦之源。我哭了，我爱了，执着了，却又是稀里糊涂，到头来除了失望之外就是悔恨，重点高中，我让除我之外的所有人失望了！好好的条件被我整的几乎是龌龊，这也是我擅长的，只不过我不想把这推广到我的理想，可是想太多的结果只能是这样，而且没有实际行动的支撑，我只是个懂事的可怜人，而不是一个成功的人，因为心头的困惑让我寸步难行：爱情、理想、独立、自由、人生，还有死亡。

我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却不是个懂事的还学生，一想起对自己的诘问，只有内疚，让我都不敢正视自己，窒息般的自责：为什么不好好学习，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幼儿园就被教育的道理，我花了13年才明白，这才是学费，可我依然被自己软禁起来，封闭在狭小的个人空间里，拒绝交流、拒绝说话、拒绝思考。

现在想想，那个李宝戬的话也有道理，新兵要有新兵样，老兵要有老兵样。我呢，顶着学生的身份，干得却不是学习的事，脑子里整天装的是自由、平等，还有该死的爱情，想到这些，自己都觉得有些搞笑，还没独立，就已经撑出问题了，完全是个空中楼阁。我的义务，我的责任，每个人都有一份自己的义务和责任，学生是，儿子是，可那时我不懂，只有反叛，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除了懊悔，就是伤悲，还有灰色文字。

偶尔还能想的好一点，感谢老爸老妈，他们已经尽力了，一直供我读书上学，是我的错，我的错。

“也许这一天来的太晚，但还好，岁月还没有完全磨蚀我的天赋与个性，我要学习，充实自己！”

这是唯一的一句可以称得上积极向上的句子，是那段记忆里唯一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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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太远了，懒得去，放假的缘故，机库里面的电话两部电话都空着，搁在地板上。这两部电话是临时的，出海什么的，还要收起来，平常老被几个家伙占着，中午或者晚饭后一聊就是个把小时，小副都看不下去了，昨晚集合舰点名的时候还讲了这事。

这个周末，派了两辆大巴，直接开到码头上，拉三条舰的外出人员，待遇真不赖，回来照样是，下午四点在海军招待所集合，惠民之举啊，要不然从码头走到大门也要花上个把小时，大家伙有自行车的还放在支队，鞭长莫及，听说使用自行车支队还有规定，要三期以上！可我就想要辆自行车。

两天假，也没心思外出，舰都没下，这个钢铁家伙是我最温暖的倚靠。现在对舰艇又有了新的了解，不仅是个战斗训练平台，也是生活平台，可是看别人都挺乐呼的，自己就是乐部起来。三个活动室全被打牌的占据了，人多口杂，横七竖八开了五六桌，还有一圈看热闹跟着起哄的。看了一会，没看明白，帽子倒吸引了我，拆了一个，居然还原不起来了！

“去，小孩子，看电视去！”

“还搞破坏！”

没劲，去餐厅看看吧，那里比较清静。

路过8号的时候，瞥见里面一反常态，异常的冷清，雷头不在，回家了，就张副雷一人，电脑关着，平常放假的时候可是家庭影院，此刻只有长副雷一人在抽烟，头仰的老高，烟圈化作烟雾弥漫。

我不敢多留，赶紧过去。三个部门领导中，张副雷老是感觉不好接近，常看到他一个人抽烟，叫抽闷烟吧，昨天还叫我做了一个烟灰缸——把矿泉水瓶截掉上半截，留下了下半截。后来我还问钱佳是怎么回事，原本住室里有个，钱佳神秘秘地告诉我，原来是被雷头藏起来了。

要是让我坐到这个位置，我笑都来不及，都找不到郁闷的理由，怎么会郁闷呢，郁闷呢也不会抽烟。

餐厅里也冷清，就三人，刚好就一人一电视，都不太熟，看上去都是我这样比较闷的人。闪，我本能地回避这样的环境，还有这样的人，回兵舱吧。唉，放假都变成了一件累人的事，真希望出海，海上过日子快，一晃就一星期，也不管海上是几号，是星期几，记得是出海的第几天就行了。

大海是我的舞台。

新训快过年的时候，训练基地组织了一次慰问演出，当时的盛况还记忆犹新，下来演唱的女歌手受到了我们热情的握手，我也切身体会到了慰问的含义，好在没人来个狼吻，当年娱乐杂志上这词特火。演出的开场也是非常香艳，一群文艺兵，一身白色短裙加水兵服，凹凸有致，亦纯亦邪，靠！没得说，那些平时说自己眼睛不近视的家伙，不断地向我借眼镜，都是战友，没办法，到最后，我都不知道向谁要眼镜。

后来发现是怎么回事了，这几个女兵原来是万金油，除了几个独唱，其余的节目都有她们的份，伴舞、小品、群舞。还有两主持，是特招入伍的，老是在讲他们刚入伍时怎么怎么的，怎么地和我们一样吗，看他们俩的热乎劲，又恨又羡慕，要是我有这样的舞台多好。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我来了，却还带着更多的不确定。新训的时候还参加了一次警示教育，有几个犯人讲话，讲话完了，大伙照例热烈鼓掌，当时我就纳闷，要不要鼓掌啊，看别人鼓了，自己也只好跟着鼓起掌来，后来几个纠察来到我们旁边，低声说着话，把我们小吓了一下，回去可惨了，后来话传开了，原来纠察说：不要鼓掌了！

不知道是副雷是怎么回事，反正我无能为力，也管不着，小虾米有小虾米的乐趣，回兵舱吧，班长半天也没见人影，八成又在电子维修间用PSP玩《战神》了。

没事就没事吧，只要不烦躁就行，这就是幸福的平静吧，抑或平静的幸福，其实现在已经很好了，没去航海部门，也当上技术兵了，可以在部队长期干，而且听说留士官也挺容易的，基本上想留就能留下来。回想参军的情形，现在都不想用“逃”来形容了，现在日子好过了，实现了精神自由，经济上也独立了，困惑我的两个麻烦都解决了，少了精神上的苦闷，浑身轻松，现在就是如何享受和更好发展的问题，不过没个思路，还是个新人，老是放不开，说话也没多大的进步，与人交流的也不多，没办法，沉默的太久，连语言功能都退化了。

但不知怎么的，心里总感觉潜伏着一种紧张感，隐隐约约的，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压着我的事，自己的那点烦恼在别人眼里似乎不值得一提，在这样的周末，舰上也没安排什么活动，基本可以自主安排，可我把自己打造成宅男后，还是什么也没做，平静的有些六神无主。干点什么吧，这种幸福的无聊可比不上充实，现在看来，也只有这种感觉，可以让我少动点瞎脑筋，可以认真地，沉下心来干点事。

拿出了日记本，愣了半天，又合上。又翻开，写不了，可以看吗。看了几页，心情很少了，几乎成了专业学习笔记，内容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海上的时候连驾驶室里小黑板的内容也摘录了，气温、风向、流向什么的，就差涨落潮了，这可不是一般的笔记本。看了半天，除了自己唏嘘了一下，也整不出一个字，扉页上还是那首诗，已经陪我好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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