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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说越懊恼，齐文宣整个人被低落笼罩着，看起来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要是你不喜欢的话，那我就把它丢……送给别人养吧？”话是这么说，可她那痛苦的表情昭示着她的内心与嘴上说的截然相反。未来也好像听懂了她的话，焦躁地围着齐文宣打转，景愉辰那遭得住这个，连忙去哄她：“哪有这么严重，我只是一时间有些意外而已。你也说了这不是一个人的家，你自然有权利在这里做你想做的事情。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喜欢，而且我也不对狗毛过敏，就算过敏，为了你我也可以想办法克服的。而且我看网上说，像你这种情况，养只宠物会好很多，我很开心你终于肯做些对自己的……问题有好处的事情了。”“真的吗？”“比真金还真！”景愉辰岔开话题，问她“这小东西叫什么名字？”“未来，不是都管萨摩耶叫微笑天使吗，我叫它未来，是希望它的出现能给我的未来带来一些笑容，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知足了。”“未来……”景愉辰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悠远而深邃。未来从瘦骨伶仃到白白胖胖也仅用了一两个月功夫，一身毛发油光水滑，蓬松得像是一朵巨型蒲公英，换毛期一动就是满天飞雪，狗毛掉得满画室都是。画纸上突兀的几根白毛，气得齐文宣追着未来打，最终往往都是一人一狗累得气喘吁吁，相互依偎着瘫软在地上。大多数时候，一人一狗相处得还是很融洽的。齐文宣或是在电脑前或是在画架前画画，未来要么在角落吃饭喝水，要么吃饱喝足窝在她的脚下。偶尔齐文宣画到瓶颈或是腻味了，就对着未来自言自语。未来听不懂人类的絮絮叨叨，但是每次都会给予热切的回应。然后她就顺着未来的不明所以的汪汪声继续念叨下去，主宠不在同一个频道，却又每次都能搭上腔。受未来的影响，齐文宣整个人都活泼了许多，话也一天比一天密——虽然只是对着未来如此。为了遛未来，出门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甚至偶尔还能和同样在楼下遛狗的陌生人聊上两句。至少看起来是在一天天变好。景愉辰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她找到了新的依靠，她就会立马离开，而且会离开得干干净净，绝不会在齐文宣的世界里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但是齐文宣从没有想过，景愉辰说的离开“离开”，和她预想的“离开”，并不是同一个离开。牵引绳的表面并不是很粗糙，但是在过大的力的作用下依旧磨得齐文宣掌心火辣辣的疼。景愉辰就静静地躺在地上，面容安静看不出有半点痛苦，眼睛微微睁着，望向渐渐黑沉的天空。她好像是玩累了，于是就随意地躺在绿化带上休息一会——如果忽略她脑袋下蜿蜒而出的血迹的话。如同暗红的毒蛇扭着身子四处蠕动，有些甚至流到了她的鞋底。齐文宣机械地抬起头。一，二，三……二十一原来从二十一层的高楼摔下来，看起来也没有很痛苦。甚至连尸体都是那样完整，和新闻里那些扭曲甚至残缺的可怖模样一点都不相似。这个时间段，正好临近下班的时间，回家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神色如常地从她身边经过，对地上的景愉辰视若无睹。未来乖巧地坐在她腿边，看着自己的主人用诡异的眼神，一次又一次盯着与她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齐文宣慢慢跪了下去，向着那滩血迹伸出手，眼泪却先一步滴落下去，激起一圈圈微小的涟漪。她整个人颤抖着，努力将手凑向熟睡的景愉辰。齐文宣的心里似乎憋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在她的胸膛里横冲直撞，弄得她从鼻尖一直酸到心脏。越来越短的人从她身旁经过，大多数人向这个陌生的、不知为何嚎啕大哭的人投去疑惑的一瞥，而后继续走自己脚下的路。偶尔也有几个对这异象漠不关心的，甚至连眼神都不屑于给予一个。为什么？这里有人自杀了，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看一眼？为什么没有人愿意报个警？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像看不见一样，冷漠地、事不关己地从旁边走过，却不肯驻足问上一问……未来察觉到主人异样的情绪，也开始有些不安。牵引绳已经被齐文宣丢在一边，双手捂着脸颊，只偶尔有几滴透明的液体渗过指缝，与地上那滩几近干涸的暗色血迹融合在一起。未来没了牵引绳的束缚也不跑，只是焦急地用头去拱跪在地上的主人，发现行不通后就伸出舌头，去舔干净从指缝里渗出来的苦涩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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