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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封号（第1页）

这日傍晚时下了一场阵雨，赵昀来的时候雨也刚停不久，袍角上还沾了些雨水。陆暄仪便服侍着他先换了身衣裳，又递给他一盏温蜜水喝下，这才命人去传膳。

今日陆暄仪倒没有刻意用心思去准备昨日茉莉花炒鸡蛋那样的别致菜肴，毕竟对男人嘛，有时候就该吊着胃口才是最好。不过赵昀倒也没有什么不满，用了些芹菜虾仁、鲍鱼并茄汁豆腐，还喝了一碗山药排骨汤。

陆暄仪也吃了八分饱，撤了膳食后让浅黛伺候着用沾百合香油的篦子篦头发，她透过鸾镜望着歪在榻上看书的赵昀：“修容姐姐有孕是大喜事，妾已免了她日日请安的礼数，待过了三个月再说。今日太医来诊脉，也没有说修容胎像不稳固的话，想来修容身体底子好，于皇嗣生产上是极有助益的。”

赵昀似不在意般地点点头：“今日倒没瞧出她胃口不好。”

陆暄仪含笑：“可不是么。”说完这句，陆暄仪便见到赵昀已放下了书，撑着下巴注视着她。陆暄仪倒也不避忌赵昀的目光，柔柔地迎上后，又问：“明日陛下要去哪位姐姐妹妹宫里？”

赵昀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虽然祖宗规矩里没有明文规定新册立皇后要在凤仪宫里留宿几个晚上，不过依着先皇后、先帝时的成例，都是三个晚上。陆暄仪不糊涂，更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赵昀微微匀出一个笑来，懒懒道：“依梓潼看来，朕去哪个宫里合适？”

陆暄仪假做思考的模样，浅黛恰到好处地为陆暄仪篦好头发，便垂头端着铜盆下去了，殿内伺候的其余宫人也跟着一起退到了殿外。还没等到陆暄仪说出答案，赵昀又道：“梓潼这里也不是不合适。”

陆暄仪叹气道：“妾这里当然合适，只是再合适，陛下也该雨露均沾呐。”赵昀笑了笑，没有接陆暄仪的话。

前半夜赵昀倒是没有动静，陆暄仪倒是迷迷瞪瞪了好一会儿才睡着。临近三更时也不知赵昀是什么动静，与陆暄仪温存了一番。陆暄仪如在云里雾里，几乎没什么反应地由着赵昀来。

待清晨醒来，赵昀早已上朝去了，不过让流影带话给陆暄仪，说是有一匣极好的珊瑚珠子回头让人送来，陆暄仪没说别的话，打着呵欠应下了。

这日请安，海苏雅修容没有来，倒是她的陪嫁侍女来向陆暄仪谢恩，陆暄仪点头：“回头还有些赏赐，改日给修容送去，这天儿太热，也省得成日里一趟两趟地跑。”

喝口茶润润喉的功夫，谢昭容看着海苏雅修容宫女离去的背影道：“修容那儿的库房怕是过几日就要堆不下了罢。”

萧婕妤道：“听说修容娘娘胎像稳固，妾心里听着也高兴。”

钱婕妤哼笑一声，懒得理她。

谢昭容也不看她俩，闲闲道：“只怕是兰陵宫的人更高兴。”

谢昭容这话一出，妃嫔们也都知道是指什么事了，不过昨日赵昀陪着海苏雅修容用了午膳，歇息了片刻就回建章宫了，倒是没听说还有万宝林的事情。

陆暄仪扫一眼下面的妃嫔，似是意有所指：“都是陛下的妃嫔，伺候陛下自然是分内之事。近水楼台不是没有道理，可皇城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德妃看了眼陆暄仪，倒没有说话。又闲坐了片刻，陆暄仪觉得无趣，便让众人都散了。之后陆暄仪又让人个各宫里传话，就说暑热天儿里，后面两日就不必来凤仪宫请安，只待初一那日来过凤仪宫后便一起去慈寿宫向太后请安。

皇后的消息刚散出去不足一个时辰，赵昀那边说好的珊瑚珠子便来了。盛装珊瑚珠的匣子倒是大，快赶上一个铜盆了。每颗的成色都是个顶个地好，陆暄仪命流影雪时先收起来，又问：“除了本宫这儿，其他妃嫔处可得了赏赐么？”

建章宫的内监回话：“回皇后娘娘，除了您这儿，太后处有一匣外，旁的娘娘小主们还不曾听说。”陆暄仪沉吟着点点头，让人打赏了他。这个内监走了不多时，又有御前的人来传话：“陛下传下口谕，修容娘娘有喜，特留察尔恪汗国的使臣至七月初十再离京，并于七月初二日设宴款待使臣。”

顿了顿，来人又道：“陛下还说，内务司奉陛下旨意为修容娘娘拟了封号，请娘娘前往建章宫一道参详。”

陆暄仪心中一愣，面上还是笑着应了，让小厨房炖好的酸梅汤和两碟绿豆糕装好，一起带去建章宫。

凤仪宫外确实暑气逼人，皇后出行前罗康早就吩咐了抬轿的内监做好了周全的准备，是以陆暄仪上了轿子倒也觉得凉爽。内监们如脚下生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轿子就稳稳地停在了建章宫外。

邓远守候在正殿政德殿外，见到皇后仪驾，忙使唤小内监们各司其职，自个儿则亲自跑下汉白玉阶，恭迎皇后。想陆暄仪请安过后，又赔笑道：“还请娘娘在天禄殿稍待，陛下正与礼部和鸿胪寺的大人们议事。”

陆暄仪点点头，去偏殿天禄殿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邓远便来请了。

这是陆暄仪第一次来到建章宫，政德殿是赵昀处理朝政、召见大臣的地方，不远处的紫宸殿则是赵昀上朝、祭祀、设宴、行典仪等的地方，天禄殿这样的偏殿，还有四间，供他日常休憩、更衣所用，南面的集英殿则主要是赵昀批阅奏折的地方。还有一处明元殿，则是赵昀的寝殿，也是宣召妃嫔来侍寝的地方。

陆暄仪向赵昀请安过后，便将食盒中的酸梅汤与绿豆糕呈给皇帝，皇帝看着这两样食品，不觉笑道：“也是有些饿了，梓潼来地正是时候。”陆暄仪陪着他一起用了一块绿豆糕，赵昀便让邓远将内务司拟定的奏请海苏雅修容封号的折子递给了陆暄仪。

陆暄仪眨眼看着赵昀，并不急着看，赵昀不过一笑：“后宫的事，算不得干政。”陆暄仪这才恭敬不如从命，打开看了。

安、定、和。

陆暄仪的莹白手指在三个字上反复摩挲了三次，才慢慢道：“依妾看，这三个字都好，但也有不足之处。”

“朕愿闻其详。”

“修容姐姐是察恪尔汗国的公主，为着两国永保和平的使命来到大宸，这些年一直尽心伺候陛下，孝敬太后，宫里上上下下没有说修容不好的话。不过，妾是觉得这是三个字的太刻意了些，”陆暄仪转一转眼珠，浅笑道：“既已嫁入大宸，便是大宸的人，将来的皇嗣也流着陛下的血液呢。妾听说孕中之人容易多思，陛下赏赐修容姐姐封号是好事，若是修容姐姐吃心，不就好事成了坏事。”

赵昀倒是有三分意外，其实他也有这样的想法，刻意是刻意，但海苏雅氏毕竟是异族人，这三个字也并没有大不妥。再思虑一刻，赵昀又问：“梓潼以为什么字适合修容？”

陆暄仪为难地蹙起眉，又吃下一块绿豆糕才道：“陛下以为宁字如何？宁有安定之意，又有平安的好寓意。”

赵昀满意地笑了，心内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若说分忧，先皇后倒也不是没有过，可说到底......日久见人心罢。

陆暄仪自然不知道赵昀心里千回百转的想法，可赵昀满意地笑便是给了她鼓励与肯定。

酸梅汤和绿豆糕很快就吃完了，陆暄仪伺候赵昀浣手，赵昀接了帕子拭手：“今晚朕去兰陵宫，梓潼就不必等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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