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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太阳不大,无声地穿过寒冷的空气,照耀着寒冷的大地。康淑容身边的宫人都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病弱的主子支撑不住。不过自今日起,她吴氏就是正儿八经的一宫主位、死后名字还要进入太庙中享受后代子孙的香火供奉,所以她也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认真对待册封礼。
其他妃嫔自然是按照平时请安的时辰,先到凤仪宫向皇后请安,等待康淑容的册封仪式完成后,康淑容再来凤仪宫聆听皇后的训示。这么特殊的日子,自然也是在皇后的率领下去慈寿宫向太后请安,太后再对康淑容做训示。
不过太后显然对于训示康淑容这件事上不怎么上心,该说的皇后已经说了,来来去去地她也没什么新鲜说辞。又问了问大皇子搬家的事儿,留了一众人在慈寿宫里用了顿不早不晚的早膳,也就让众人都去了。
还有一事,王昭仪的身孕已近六个月,肚子似乎比宁修仪还大,但脸色苍白如纸。皇后看到了,问了问,太后也皱起了眉,对王昭仪道:“若是太医看不好,另换了旁的太医去看,皇嗣断不可出事。”
就连之前不得太后喜欢的万美人,也明显比王昭仪看着面色红润,四个多月的身孕衬地她多了几分慈母的模样。
德妃也时不时侧目于万宝林身上,陆暄仪视而不见。
回凤仪宫后,陆暄仪就请来了看顾王昭仪母子的钟太医王太医,脉案也看过,来来回回的说辞还是那样。两位太医走后,陆暄仪便吩咐流影:“唤陆英来。”
陆英是陆暄仪带进宫的陪嫁宫女之一,不过与流影雪时浅黛所不同的是,陆英是以实习医女的身份自入宫后就进了太医院。陆英和流影等人不一样,虽然都是从小就伺候在陆暄仪身边的人,但陆英的父亲、祖父是信国公府的仆人,是正儿八经的陆家家生人,说起来,这样的身份是比流影等人还要尊贵三分的。
不过陆英这个姑娘从小对医药感兴趣,十来岁的时候就开始一边伺候陆暄仪一边自己学习药理。入宫后,陆暄仪就让她以实习医女的身份在太医院学习,这件事是陆暄仪早就跟皇帝太后提过的,赵昀没什么意见,举手之劳的事他不会不给皇后面子。
入宫快五个月,还是主仆俩第一回见面,寒暄问礼过后,陆暄仪仔细看了看陆英,笑道:“今日看着可是比几个月前清减不少。”陆英赧然地笑道:“清减虽是清减了,但奴婢能做喜欢的事情,心里就高兴。”
陆暄仪笑着点头:“看你这么高兴,人也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今日唤你来,是想让你看看王昭仪的脉案。”
陆英道:“是,娘娘有吩咐,奴婢自当遵从。只是,依娘娘的意思,奴婢是悄悄地看,还是跟着钟太医王太医一起看?”
陆暄仪思量了一会儿:“你先留意着,不只是脉案,还有这两个太医,本宫若寻了合适的机会回了陛下再让你看看脉案。”陆英领了命,又和陆暄仪闲聊了片刻也就回太医院了。
康淑容的还在病中不能侍寝,赵昀也就在增泰宫中用了晚膳,回了明元殿中休息。
康淑容的册封礼之后的几天也下了几场雨,真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到了太后千秋这一日都已过了小雪节庆,出了太阳,空气中也还是有一层层的阴湿寒冷。
陆暄仪倒是不畏寒,却也经不住宋嬷嬷的念叨,里外一应都换上了暖和的冬装,照例是在凤仪宫中接受了妃嫔们请安后,一起去慈寿宫中向太后请安。皇室宗亲和外命妇们也是天刚亮就进宫了,陪着后妃们一起向太后请安,又陪着一起用膳。
难得太后生辰,内务司为了讨好太后,特意请示了太后,奉太后懿旨请了圣都中最有名气的戏班子入宫,在畅音阁中献艺。赵昀下朝后来向太后请安,程序走过,太后就领着皇室宗亲和命妇、后妃们去畅音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刚刚出发,太后就已迫不及待地先让钟嬷嬷过去即兴点了一出戏。
赵昀陪着太后看了一出戏,就先回了建章宫处理奏折。陆暄仪对于看戏不喜欢也不排斥,不过是陪着太后乐呵的事,顺带吃点儿糕点。有一道糕点名唤蜂英朱实,名字取地极好,就是红枣山楂糕,陆暄仪觉得不错,多吃了两块。太后看皇后喜欢吃,笑眯眯地让人再上了一碟,还让人打赏厨子。
后一碟儿上来时,一出戏已到尾声,太后便示意让陆暄仪点戏,陆暄仪推辞,太后还是坚持让陆暄仪点。陆暄仪暗暗叹气,戏折子看了一回还拿不定主意,于是让流影去问班主,演一出他们的拿手戏就行,左右也是让太后乐呵。
班主想了想,告诉流影:“有一出戏是最近演练的,还从未公开演出过,不知能不能入皇后娘娘的眼。”流影转告了陆暄仪,陆暄仪又问是说什么的戏,班主说是应天那边儿一个才子根据前人的诗作改编的,大致是讲一位佳人因家庭生出变故与青梅竹马的情郎分离后,来到都城谋生,后来被宰相大人看上收入府中,那情郎在很久后收到消息,进京赶考高中状元后,得到宰相的垂青,宰相欲将千金嫁给状元,可状元却一心求娶曾经的恋人,宰相动容。状元郎最终娶了宰相千金,并与恋人团聚的故事。
陆暄仪又将这话转告了太后,太后觉得新奇,就点了头。
圣都里最好的戏班子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即使是没有公开演出过的戏,平日里排演也能看出是非常用心,下了苦功夫的。
这一折子戏时间并不长,还不足半个时辰,看完后太后颇是满意,当即就表示:“赏!唱地真好!”
太后高兴,陆暄仪当然不能扫兴,笑眯眯地跟着一起赏,还顺势拣了几句太后爱听的吉祥话说了。德妃等也不落下,都跟着赏,到了虞嫔处,还怔怔地流了好半会儿的泪,还是被身边的人唤了一声,才回过神来跟着打赏的。
这折唱完,太后倒没急着再点,而是感慨道:“真是一出难得的好戏,是从应天那边儿传过来的?”
班主忙道:“回太后的话,是应天那边儿的一位才子根据前人的诗作改编而成的。”
太后连连点头:“都说真金不怕火炼,这好戏也不怕地方远,由南传到北就是最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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