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妹妹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火窖(第1页)

天气在这个季节不该这么温暖。芬芳而和煦,干燥而明亮。一年中的这个时节,太阳通常黯淡无力,而现在却又大又圆,连落日也十分灿烂。电视台气象频道的那些活泼的、笑眯眯的家伙说,这源于远方的一场大灾难——是地震,还是火山爆发?这是又一次不可抗拒的致命天灾。他们的座右铭是:祸兮,福所倚。但另一方面,福兮,祸所伏。

昨天,沃尔特开车送我去多伦多和律师见面。如果能避免,他是绝对不会去那儿的,但米拉还是说服他去了。因为我说要搭公共汽车去,她可不愿意我搭车去那儿。人人都知道,去多伦多的公交车每天只有一班,天没亮就启程,天黑了才回来。她说,如果我在夜间下车,那些开车人看不见我,我会像只虫子一样被他们的车碾碎的。总之,我不能独自去多伦多,因为,人人都知道,那儿骗子成群,恶棍遍地。她说,一定要沃尔特陪我去。

沃尔特出发前戴了一顶红色的棒球帽;在他的帽子后檐和衣领之间,他毛拉拉的脖子硬邦邦地凸出来。他的眼皮满是皱折。“我原本要开那辆小卡车的,”他说,“那车结实得像个砖砌的厕所,那帮蠢小子在撞我之前得掂量掂量。不过,小卡车缺了几根弹簧,路上不会那么平稳。”听他的口气,多伦多的开车人都很疯狂。“我说,你去那儿是不是疯了?”他又说道。

“我们就是去那儿。”我指出道。

“不过,就这一回。就像我们常对姑娘们说的,一回不算。”

“那她们相信你吗,沃尔特?”我故意用话套他。他也喜欢这样。

“当然啦。她们都傻乎乎的。特别是金发姑娘。”我能感觉到他在咧嘴偷笑。

像个砖砌的厕所。这话过去是用来说女人的(意为长得壮实)。这是句恭维话;那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盖得起砖砌厕所的。厕所通常是木头盖的,单薄易倒,而且臭气熏天。

沃尔特让我上了他的汽车,给我系上安全带,立刻就打开了收音机。里面传出了电子小提琴的音乐,是令人心碎的四拍,诉说着畸形的浪漫爱情。这无非是陈腐的无病呻吟,但毕竟也是一种痛苦。娱乐业就是以此为生。我们早已习惯了这些色情的东西。我靠在米拉为我准备的枕头上。(她为我们准备的东西像是我们要去远航:膝毯、金枪鱼三明治、巧克力小方饼,还有一暖壶咖啡。)窗外,若格斯河在懒懒地流淌。我们过河以后往北拐,经过几条街道——两边原是工人的住房,如今则成了所谓的廉价“鸳鸯楼”;又经过一些小店铺:一家拆车铺、一家快倒闭的健康食品商场,还有一家矫形鞋店;门口有个脚形的绿色霓虹灯闪烁,仿佛在原地踏步。再过去是一个小型的购物中心,其中五家店面,唯有一家挂上了圣诞节的灯饰。接着是米拉的美容院,名为“发港”。橱窗里摆着一张剪短发的人的照片,我搞不清是男是女。

再过去是一家名叫“旅行目的地”的汽车旅馆。我猜,旅馆老板想的一定是“情侣幽会目的地”,但并非人人都领这个情。这个旅馆给人的感觉也许太邪门,只有进口,却没有出口;旅馆里有患动脉瘤和脑血栓的房客,有吃空的安眠药瓶,还有脑袋上有枪伤的人。如今干脆更名为“旅行”。名称改得多明智啊。这样一来就不再含有终结的意味。与其说是个目的地,不如说是个驿站。

我们还经过几家快餐连锁店——有的店家招牌上是几只笑吟吟的鸡端着一盘炸鸡块,还有的是一个乐呵呵的墨西哥人手举着玉米卷。这个城镇的贮水塔在前方若隐若现;这些水泥的庞然大物点缀在乡间,就像喜剧连环画一样有趣。现在我们到了真正的乡间。一个金属的筒仓像指挥塔般耸立田间;路边,三只乌鸦正在啄一只旱獭的毛茸茸的身体。栅栏、筒仓、湿漉漉的牛群、一排深色的雪松。再过去是一汪沼泽,夏天茂盛的芦苇也已凋谢了。

天开始下起了毛毛雨。沃尔特启动了前窗的雨刷。伴着雨刷柔和的催眠曲,我进入了梦乡。

当我醒来,我首先想到的是:我打鼾了吗?如果打了,我的嘴巴张着没有?如果那样的话,有多难看、多丢人啊。但我忍着没问。要知道,这是虚荣心在作怪。

我们在八车道的高速公路上行驶,快到多伦多了。这是沃尔特说的。我看不见,因为我们被堵在一辆装满一筐筐白鹅的卡车后面——这些肉鹅无疑是送往市场的。它们那长长的、注定要被宰杀的脖子伸出筐外,嘴巴一张一合地在悲鸣,叫声被车轮的声音淹没了。它们落下的羽毛在风中飘舞,贴在车窗上。车里充满了鹅粪味和汽油味。

那卡车的后面贴着一条警示语:“如果你看得清,那说明你靠得太近了。”当它终于转弯开走了,多伦多已近在眼前——一个在湖边平原上耸立着的玻璃和水泥的高楼大厦的城市,飘浮在一片橘褐色的烟雾之中。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城市,它似乎在一夜之间如海市蜃楼般长出来了。

车旁窜过黑色的火花,似乎有一堆纸在闷烧。空气中跳动着愤怒的热量。我想起了那些一面开车、一面向外开枪的泄愤行为。

律师事务所位于金街和湖湾街的十字路口。沃尔特迷路了,找不到地方停车。我们不得不下来走五个街区;沃尔特搀着我的胳膊。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一切都发生了巨变。我并不常去多伦多,但每次去都会发现新的变化。这种变化日积月累,产生的效果是惊人的——似乎这个城市被炸为平地,然后又重生了。

我记忆中的市中心是毫无生气的。居民基本上都是信奉卡尔文派新教的白人。男人身穿深色大衣在人行道上古板地行走。偶尔出现一名妇女,穿着标准的高跟鞋,戴着手套和帽子,腋下夹着手袋,眼睛正视前方。这样的景象已经一去不复返,而且有些日子了。多伦多不再是个新教徒的城市,而变成个五色斑斓的城市:街上人头攒动,人们的衣着款式多样,色彩鲜艳。有撑着黄色太阳伞的热狗摊子、椒盐脆饼摊,有卖耳环、手工包和皮带的小贩。还有胸前挂着“失业”牌子的乞丐;他们中间也划出各自的领地。我从一个吹长笛的人身边走过,又看见一个弹电吉他的三人小组,还有一个穿苏格兰短裙的男人在吹风笛。我随时准备碰上玩杂耍的、吃火的,或是戴着风帽、摇着铁铃的麻风病人。眼前的景象,嘈杂不堪,仿佛一部光怪陆离的电影展现在我的眼前。

我们终于到了律师事务所。当我四十年代首次来此事务所咨询时,它位于一群曼彻斯特式的红砖建筑中;那些红砖由于年代久远,已被煤烟熏黑了。门厅的地上铺着马赛克,门口放着石狮子。嵌着石水晶的木门上,金色的招牌闪闪发光。电梯是那种简陋的铁笼子;走进去就像进了牢房一般。有个穿海蓝制服、带白手套的女人开电梯,到了一层呼叫一下。那电梯只开到十楼。

如今,这个律师事务所开在一幢玻璃幕墙的办公大楼中,位于第五十层。我和沃尔特走进闪亮的电梯,里面装饰着人造大理石。电梯里挤满了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弥漫着汽车软垫的味道。人们个个如工作机器般面无表情,目光也尽量避开别人。这年头,人们开始只看自己该看的东西了。事务所的接待室装潢得如同五星级酒店:到处花团锦簇,尽显奢华;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蘑菇色地毯,墙上挂着一幅昂贵的、难懂的抽象画。

律师出来了,同我们握握手,比划着嘀咕了一句,意思是要我跟他进去。沃尔特说他不进去了,就在原地等我。他用惊异的目光盯着那个年轻优雅的女接待员。她身穿黑色的套裙,领带是紫色的,指甲是珍珠色的。女接待员也在盯着沃尔特,不是看他本人,而是看他的格子衬衫和他那双豆荚状的大胶鞋。沃尔特一屁股在双人沙发上坐下去,就像坐在一大团棉花糖上一样。他的双膝收拢,裤子缩了上去,露出了厚厚的伐木工人的红色短袜。他面前有一张小巧的咖啡桌,上面有一堆商业杂志,内容是教人如何投资理财。他随手拿了一本谈共同基金的杂志;这本杂志在他的大手掌里简直就像一张薄薄的纸巾。他的眼球不住地转动,仿佛一头逃亡中的小公牛。

“我不会去很久的。”我安慰他说。事实上,我去的时间比我预料的要长一些。不过,这些律师也是计时收费的,同下等妓女没什么两样。我一直指望听见敲门声,接着是一个烦躁的声音:喂!还在里面磨蹭什么?快把那物儿翘起来,打一炮完事!

我和律师洽谈完毕之后,两人回到车上。沃尔特说要带我去吃午饭。他说,他知道一个好地方。我猜想,米拉一定关照过他:看在老天的分上,一定要让她吃点东西。她那个年龄的人都吃得很少,甚至不知道肚子瘪了。她会饿死在车里的。他的肚子也可能早就饿了;在我睡觉时,他把米拉为我们精心准备的三明治吃了个精光。那些巧克力小方饼也一并进了他的肚子。

他说的那个地方叫“火窖”。他上次在那儿吃过一次,大概两三年前吧。这家餐馆在多伦多还算体面。他那次吃了一份全料双层奶酪汉堡包。这家餐馆还供应烤肋排,他们擅长各种烧烤。

我也记得这家餐馆。那是十多年前,萨布里娜第一次离家出走之后,我在暗中照看她的那些日子里去过。她放学时分,我常在她学校附近逗留,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待在可以拦截她的地方——偶尔我也会差点被她认出来。我往往用张开的报纸遮住脸,就像一个无望地迷上了姑娘的可怜虫,而她却像避鬼一般地躲着我。

我只想让萨布里娜知道我在那里;我是活生生的人;我不像她听说的那样;我可以成为她的庇护所。我知道她需要一个庇护所,她曾经需要过一个:威妮弗蕾德。不过,没有任何结果。她从未发现过我,我也从未暴露过自己。一旦到了节骨眼上,我却成了个胆小鬼。

无情·厄运  我是MVP,你是啥?  小夜曲:音乐与黄昏五故事集  1908大军阀  莫里哀先生传  遇见野兔的那一年  甘露  天使,望故乡  万火归一  长日留痕  不朽  克罗诺皮奥与法玛的故事  不伦与南美  理查德·布兰森自传  无可慰藉  彩虹  苦炼  个人的体验  穿成虐文女主后我登基称帝  游戏的终结  

热门小说推荐
腹黑殿下妖孽妃

腹黑殿下妖孽妃

她是玉竹山上武功一绝的小师妹,为救兄长,踏入皇城,卷入诡谲权术之中。初入尘世,倾绝容颜,神妙武学,让她成为众人心中之最。而她却甘愿摇身一变,隐去身份成为了那人身边最可靠的护卫,有她在谁都无法再伤他分毫。传言,太子殿下身边多了一个冷面高手,一出招,就杀人于无形,就连大央国第一高手北堂大将军都不是她的对手。又传言,太子殿下无时无刻都要带着那位新晋得宠的护卫,一分一秒都离不了她,对她的话更是言听计从,惹的皇帝陛下都惶惶心忧。若是有人胆敢伤了她,哪怕是邻国皇子,亦或是本国的王爷公主,太子殿下也有的是法子让他们后悔终生!原以为帮他护他为他,都只是一场交易,从不敢显露自己的真心,而当那遗失的记忆涌现之时,方才知他们之间的缘分正如他所说的那般匪浅,惊天身世下,唯有一颗真心依旧。高冷护卫,卖的了酷,耍的了帅,动的了武,妖的了孽,攻的了你薄凉殿下,撑得起颜,玩得起权,花得起钱,腹得了黑,宠得了溺霸道皇兄欺人太甚,他们让他一败涂地,永世不得翻身!狠辣母妃暗下杀手,他们让她一生后悔,谎言终被揭开!智斗心机阴险男,吊打白莲剽悍女!殿下腹黑成瘾,只待妖孽太子妃来收服!本文一对一,女强男强,身心皆干净,后期更暖。...

婚后霸占娇妻

婚后霸占娇妻

婚床上,他轻啄着她红透耳沿低喃要求,翻云覆雨中她几次频临崩溃,第二天一醒来面对大床上的空荡,她自己上班路上买了避孕药。  旷世婚礼,无关情爱。    他是高高在上的大总裁,霸道强势,不可一世。  她是被逼上梁山的小鸟,外表柔弱,楚楚动人。  婆家千阻万挠,为利益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受不了就以牙还牙。  每晚床上的默契配合,一切都在掌控。    然,某天会议室里夫妻俩突然谈不拢大打出手,最终分道扬镳。  城里流言四起,传闻那天会议室里血肉模糊,傅太太因出轨被傅家赶出门。  所谓宠爱,也不过就是床笫之间。  尽管他开始回过头找她,受尽白眼,她发誓一辈子不再回头。  只是那天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终是吐晕在厕所里的时候。  她像是得了一场病,一场叫做傅赫的病。    我来送两瓶酒,祝你往后过的快活。他说。  我不喝酒了,谢谢你的祝福。她说。  他走上前,抬手捏住她柔若无骨的下巴不给面子?  你以后都不要来了,我怀了别人的孩子。  是吗?孩子爹是哪个狗杂种?嗯?  傅太太缓缓地抬眸  (真婚真爱,真宠真疼。)...

我的合租校花

我的合租校花

他抛弃未婚妻,一个人跑了无耻!他来到凤城,身无分文却哄骗校花同居,还经常偷看对方换衣洗澡下流!他继承了华夏古典精粹,最擅长用贱。这是一个草根青年混迹都市,逆势而行翻云覆雨的故事。嫉妒,是人生的毒药。凌羽叹了一口气无耻下流是用来形容你们这些家伙的,像我这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男子,就只能是风流又倜傥。QQ群346587867...

超级阴阳眼

超级阴阳眼

拥有超级阴阳眼,陆章发现自己陷入了桃花劫。校花警花优雅女总裁清纯少女极品女医生美艳少妇各式各样的极品美女接踵而至,香艳无边的生活就此拉开序幕各种唠叨也纷至沓来您是警界特级顾问,是侦案之神,请您敬业一点好么?某霸道警花如是说您是癌症治疗的权威,给全国人民一个面子,救救劳苦功高的GJ领导人吧?某美女高官如是说您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大富豪,能不能发发善心做做慈善?某感性记者如是说您是隐藏在夜幕下的最强者,能不能替国家分分忧?最好能横扫欧美所有不听话乱捣蛋的间谍组织和地下势力,因为您有这个实力,国家需要你,你明白么?某局女间谍如是说。...

恶魔的专属:丫头,你好甜

恶魔的专属:丫头,你好甜

恶魔的专属丫头,你好甜由作者默小水创作全本作品该小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是一本难得的情节与文笔俱佳的好书919言情小说免费提供恶魔的专属丫头,你好甜全文无弹窗的纯文字在线阅读。...

异界神选之女

异界神选之女

夏秋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做为一个有神论者生活中发生一些灵异的事情她可以接受不就是穿越吗一切都是神安排好的。可是这是什么地方这个尚武的世界里看着她的葱葱玉指和纤细的胳膊又看到窗外美女身后门板高的板斧什么?你是谁?大天使?这是什么情况天哪,你又是谁?撒旦?!魔鬼来啦!救命啊柔弱的女子夏秋如何能与强大的恶魔相抗衡?神啊救救我吧...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