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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岑刚要说些什么。
青枫进来把沈岑拽了出去,随手带上门。两人到了正厅,与钱知县寒喧几句,就上了马车。
化雪时分,山路湿滑泥泞,马蹄频频打滑,马车摇晃起伏颠箕。
青枫和沈岑紧紧抓住椅边,还是好几次撞到一起。
钱知县身胖体宽,一人占了两人座,不时地撞在车旁,哎哟哎哟两声。
时间一长,双腿都颠麻了。
沈岑一直防备着钱知县,不知这个以无赖著称的前任知县,会用什么办法让自己放了老陈与管家。又会用什么方法阻止翻案。
可是,钱知县除了向青枫讲述陈夫人的病情,就是夸赞他年轻有为,自古名医出少年。
青枫维持表面的谦逊,很是敷衍。
一个时辰以后,才平安抵达靖安县城。
到了县城以后,沈岑直奔县衙,着手夜审魏医与老陈。
马车停在陈宅外,钱知县像颗球一样从车上滚下来,上台阶时都摇摇晃晃的,恨不得手脚并用爬上去。饶是如此,对青枫仍是百般客气,一边爬一边说:“青枫医者小心积雪,小心冰碴,小心脚下……”
如果没见到钱知县垂涎而猥琐眼神,青枫一定会被他冒着风雪为妹求医而感动。既然见到了,就在心里将他定为色鬼。
钱知县推开了虚掩的陈宅大门,说了声:“青枫医者快请进,里面请。”
青枫跨过高高的门槛,跟着钱知县的后面。厚厚的积雪正在融化,重檐飞翘和粉白花墙都垂挂着长短不一的冰凌,高低不等的树木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只是积雪下隐现的枯黄树木,让陈宅显得极为萧条。
第一医馆的老馆长曾经说过,大宅树木承载着人气,树木旺盛则人丁兴旺,反之,则是丧事将近。因着这样的想法,青枫觉得陈夫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尽管青枫有这样的心理准备,见到病榻上的陈夫人时,仍是吃了一惊。她头发全灰,面容枯槁,眼神恍惚,瘦得皮包骨,声如蚊呐,怎么看都是年近六十的样子。
按钱知县所说,陈夫人刚过四十。
钱知县握着陈夫人的手,哽咽着说:“妹子啊,这是国都城第一医馆的青枫医者,医术精湛。”
陈夫人勉强提起精神,打量青枫片刻,说了句:“哥,你又来诓我了,这分明还是个孩子。什么医者?”
钱知县急忙摆着手:“妹子啊,你可别乱说,他真是医者。”
陈夫人这才勉强伸出右手腕,搁在枕边,“既然来了,就诊治吧。”
钱知县急忙将青枫拉到一旁,使劲赔着不是:“我妹子病得太久了,说话就是这样不中听。您千万不要往心里。”
青枫有条不紊地望、闻、问、切,并不在意陈夫人的怠慢。
陈夫人微瞌着双眼,笑出满脸皱纹:“准备给我开什么药方?千金方、通络活血散、妇炎散方……我这么些年,吃的药都可以开两间药铺了。”
青枫字字清晰地回答:“陈夫人十九年前分娩时难产血崩,危及性命。失去骨肉,痛不欲生。当时未能妥善调理,留下病根。此后虽然长年服药,却因为积年累月地郁郁寡欢,尤其是这两年,忧思惊悸,病得愈发重了。”
陈夫人怔怔地望着青枫半晌,落下两行泪来,哽咽了:“哥啊,这才是病根啊。”
钱知县喜出望外:“青枫医者,来来来,快开药方吧。不管多贵的药材,你尽管写下来。”
青枫摆了摆手,说道:“夫人整日卧床不起,血运不畅,即使用药得当,也是事倍功半。当务之急,是请夫人适度活动。是药三分毒,现在只可以食代药,多饮水,辅以活动,才是良方。”
钱知县不由一怔,又急忙问道:“那就烦请青枫医者,写下食物名称和活动之法。”
青枫走到外屋,就着笔墨纸砚,写下数张宣纸,收了沉甸甸的诊金就要告辞。
不曾想,钱知县亲自将青枫一直送到县衙门口。
沈岑正在县衙门口等着青枫呢,一见钱知县来,不免再次客套。
钱知县向沈岑赔了无数的不是,请他大人不计小人过,君子肚里能撑船。话外音就是,还要请青枫医者常去陈宅为陈夫人看病。
沈岑只得勉强答应,只要青枫有时间就会去陈宅。
钱知县又说了许多感激的话,这才离开了。
……
当晚,钱知县扶着孱弱的陈夫人在沁园里转着圈。她走得十分吃力,每走十几步,就要坐下歇一歇。
所以,赵姨娘和丫鬟瑞雪合力搬一张铺了软垫的椅子,不近不远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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