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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青歌（第1页）

公元373年，太皇太后冯氏归政于武帝郑郭阳。为充实后宫延续皇室血脉，太皇太后下懿旨为新帝选秀。

江晋开朝皇帝认为前朝之所以民不聊生乃因外戚干政，故下令本朝选秀不再挑拣豪门世家之女，而是面向平民小官之家，意在选拔出安于后宫又有德有才的女子。

懿旨一下，整个江晋民间沸腾起来。无数妙龄女子都怀揣着希望，期待着自已能被选中，一步登天。

“哎哟，曲寡妇，你快点，你怎么走得比里长伍老两位老爷还慢？你家那块仁孝之家的牌子还想不想要？你再走慢点，等会儿清歌儿尸首都凉了。”

绵绵细雨洒落在青石板路上，薯郡一个小县城内外弥漫着泥土的气息。几人撑着油纸伞，提着食盒布包，从一座占地不小的大宅中走出，向商家大宅走去。

章夫人看曲寡妇实在走不动，连忙回身把人搀扶着，赶上急匆匆往前走的里长等人。

也不怪几人这么慌张，前段时间天家选秀，商家大闺女的未婚夫葡家有女中选，本来是两家欢乐的喜事。

没想到……

“商兄，你可要好好劝劝青歌儿，千万不能让她再做傻事。清歌还小，自幼有贤名，这次的事，谁不知是葡家攀上高枝就……

总之葡家乱传谣言的意图，虹县谁不明白。青歌婚事不用急，我们都是邻里，看着清歌儿长大，若是有合适的良家一定会帮忙，这天下良人千千万，你们千万要好好疏导，让青歌儿宽心呀。”

说话的是商家的五邻之家的伍老，因姓吴也称吴老。

看商老爷只顾哭泣，本地的里长说话了，“商二老爷，现在可不是气愤伤心的时候，退婚这事已经不只关乎商家的面子，一不小心就可能扯上……”本地的里长向天上拱了拱手。

商二老爷哭声一滞，顿时有些慌了手脚，求救地看向一旁的大哥商大老爷，“大哥，不过就是被退婚，怎么还扯上官司了？当初选秀之时，我家青歌确实是待嫁之身，不用参与选秀的，难道这葡家不仅想退婚，还想动用关系治我们商家一个欺君之罪？”

商大老爷一看商二老爷没理会到里长的意思，本想等里长他们走了再说的话，这会儿也不得不如实告知：

“二弟，里长不是这个意思，太后执掌大权时一贯鼓励提高女子地位，皇上刚刚亲政，就闹出这等事，外一被有心人——”

“咳咳。”商大老爷的话被里长打断，但话已经说到这，在座的男人无一不明白商大老爷的未尽之语。

男人们在正堂提点商二老爷注意此事的重要性，女人们则来到商家姑娘商青歌的闺房劝解。

“青歌，你可别再做傻事，这世上好男人可多着呢。就你这标致的模样，温柔能干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性情，什么样的找不到。

那葡陶甘不就是个秀才，咱们薯郡虽然学风没有江南郡那么兴盛，但是秀才也不算少，你还这么年轻，等过两年我使你曲伯伯在他的学堂里挑个好的，可千万别再做傻事了。”

商二夫人使人搬来几把椅子，来客中，年龄身份最高的曲婆婆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劝解起来。

曲寡妇别看年轻时就死了丈夫，但硬是把儿子抚育成本地少有的举人。前些年曲举人自觉科举无望开了个私塾，这些年教出了好几个秀才，连商青歌幼时也和弟弟在曲家私塾读书。

面对曲寡妇的劝解，青歌只是把头埋在被子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偶尔传出两声压抑不住的呜咽声，仿佛在承受着难以言说的痛苦。

看着女儿这样，站在一旁的商二夫人心疼得不得了，这两天她口水都说干了，女儿就跟死尸一样，躺床上不说不闹。

章夫人与商二夫人卢氏是幼时玩得不错的姐妹，看着卢氏憔悴不安，不住宽慰。

商二夫人听着曲寡妇说的话，真真说到了她心里头，这个男人不行就换一个，她家标标致致的女儿家，还怕嫁不出去。

商二夫人亲手给曲寡妇添了茶，就希望她再多说几句，把女儿求死的心给说回来。

但只有商青歌自己知道，她不抬头不回话，不是因为伤心，更怕自己暴露。

大白天的，商青歌的闺房门窗紧闭，她的身影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脆弱。

商家大夫人看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如此痛苦，她从椅子上移到商青歌的床边，手轻轻地搭在商青歌的肩膀上，试图给予一些安慰。

然而，当她不经意间瞥见商青歌脖子上的深深的青紫痕迹时，心头一紧。

这孩子是真存了死意呀！

“儿呀，我的儿，你可千万别为了那不相干的外人做傻事呀，不就是退婚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咱自己立个女户招个婿也行，要是实在伤了心，大不了咱就不婚不嫁，自己过一辈子那也好好的。大伯母看着你这样心疼呀。”

商二夫人一听大夫人这话，就不乐意了，她漂漂亮亮性情德行无一不好的女儿立女户？不嫁人？二老爷那种不知女儿家辛苦的大男人这样说也就算了，大嫂一个妇人怎么也这样劝人，这不是把她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商二夫人把大夫人请回椅子上，坐在床边上拉着商青歌的手苦口婆心劝道：

“儿呀，你大伯母刚刚那是心疼你，你放心，娘一定帮你找一个比葡家小子好千倍好万倍的男人，到时候让你风风光光地嫁过去。”

泪如雨下，商二夫人这句话是真碰到了商青歌的逆鳞，床上的商青歌抬头就朝床架撞去。

迷迷糊糊中，商青歌听到一片尖叫。

“来人呀，大姑娘又寻死了，快叫大夫。”

“二夫人，你现在说这些嫁呀婚的干什么，你是想学银滩毒妇以婚嫁之名逼死你的女儿吗？你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你也得考虑考虑你的儿子，考虑考虑我们这些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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