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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织造（第2页）

吴秀芬急忙道谢。梁哥儿悄声道：“原来他们这里也有好人啊！”

二人跟随小吏穿过那个繁忙的大堂，又穿过一个正殿，往左经过一道门，来到一个肃静的小院。

吴秀芬叹道：“这里面只怕比府衙还大吧，没人领着还真容易迷路呢。”

小吏笑道：“咱们这里可比府衙大多了，光前头几个机房就占地甚广。”

一听“机房”二字吴秀芬总有种出戏的感觉，听着总觉得是现代计算机的机房。听小吏介绍，才知道那是供应机房、锦缎机房和诰帛机房，是专门给朝廷供应丝绸布帛的机构。

“这里是棉务织造所，黄副使就在里面。”小吏指了指一道门，示意吴秀芬他们自己进去。

吴秀芬再三谢过他，便和梁哥儿往门内走去。

那门颇小，进门后发现屋子却挺大，屋里的架子上摆着各种卷宗布匹，颇有些凌乱。屋子正中一个大书案上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图纸，四五人围着图纸正讨论着什么。

人群中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妇，面色红润，目光炯炯，侧耳倾听他们的议论。想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黄婆婆，黄副使了。

见吴秀芬二人进来，议论声略顿了顿就又继续了，黄婆婆却向他们投来询问的目光。

吴秀芬走到黄婆婆面前，福了福道：“民妇吴氏，从洞江府宿江县来，想向副使大人请教棉布纺织事宜。”

黄婆婆想了想，眸光一亮，问道：“宿江县？是不是去年秋天差人来过这里？”

吴秀芬点头道：“正是。去年民妇的大儿子去白泉县请教给棉花治虫的法子，还带回家一部搅车。”

黄婆婆闻言爽朗一笑，道：“原来是你们啊！洞江府种棉花的人少之又少，像你儿子这么有眼光又踏实肯干的年轻人可不多见。咱们正需要你们这样敢闯敢拼、胆大心细之人，可惜去年没见着；今日得幸见你，便知‘虎母无犬儿’啊，哈哈哈……”

一番话迅速拉近了双方距离，吴秀芬也不再“副使大人”这么客气地叫了，直呼“黄婆婆”人家反而更高兴。

黄婆婆带着他们走到小院后面的工房，这里比织造局前头的机房小了很多，里面也只有纺车和织机十数架。人也不多，有些纺车和织机还空着。

黄婆婆带他们走到一辆纺车跟前，亲自演示如何纺纱。一番演示下来，吴秀芬手痒难耐，也上前操作了一番，感觉似乎并不难。她又跟着黄婆婆学了织机的操作，嗯，这个相对复杂不少，但多练练应该也能学会。

吴秀芬心里燃起了一簇小火苗，忍不住问道：“黄婆婆，我们洞江府没有织造局，若我们农家也想纺棉纱织棉布，该上哪儿买这些机子？我们若想学纺织，必须得上这里来么？”

黄婆婆高兴地说：“机子的图纸我们正在印，你们带回去可以请当地的木匠依图纸打造；也可以从我们这里将机子的零件带回去，依图纸组装起来即可使用。至于纺织，你现在就可以学啊，练熟了，回去教给亲朋好友，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不就都会了么？”

两人就此又商讨了一些细节，最后吴秀芬问：“在您这里学习要交学费么？图纸又作价几何呢？”

黄婆婆哈哈大笑道：“有人愿意学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还会收钱？！图纸也免费赠与你吧，不过你得帮我带去宿江县衙一份，我会修书一封，请你们知县督造机子租售与民众。若他有心推助此事，或会遣人来我这里学，亦或遣人找你学，都无不可。”

吴秀芬对黄婆婆的无私肃然起敬，郑重地表达感激之情。黄婆婆却说，推广棉业是她的本职，好些本地人她手把手教人都不乐意学呢；对吴秀芬他们这种自发主动长途跋涉来求教的，当然要大力扶持和尽心教导了。

两人说好了，接下来几天吴秀芬都来这里学习纺织技术，黄婆婆要是不在，她也可以询问其他人。

从织造局出来，梁哥儿满脸不解地问：“姑母，您这是打算要回家织布吗？那县城的张记怎么办呢？”

吴秀芬不在意地挥挥手：“我先学会纺织再说，等回去咱们县里，总会有用武之地吧。梁哥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学啊？”

梁哥儿没敢当着姑母的面翻白眼儿，只是语气郁郁道：“那都是妇道人家做的活儿，我一个男儿学那些个做什么？！”

“技多不压身嘛！”吴秀芬语气轻松，“而且，我看刚刚织造局的机房里也有不少男工呢！”

梁哥儿却想，若是真跟着姑母去学了纺织，被自己老爹和爷爷知道了，多半是要挨打的。尤其是他爷，唾沫星子都能喷死他：“大好男儿不好好读书，学那些女人的手艺，你是要气死我啊！”

光想象了一下，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爷估计是宁愿他读这半吊子书读个半辈子，也不肯让他去做那些活儿的。毕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啊。

晚上，另两个读书人也从考场回来了，二人都有些垂头丧气，说这回考题太难，无甚把握。

待一日后发案，吴秀英果真没过；张世杰虽排名靠后，但总算是通过了正试。老吴家至此已全军覆没，只剩张世杰这唯一的希望了。

二十八日，三人一同送张世杰去参加复试，大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

只吴秀芬似乎并没入戏，面色严肃地送儿子入了考场，转头就没心没肺地跑织造局去了。

吴秀英和梁哥儿：……

吴秀英问儿子：“你姑母这些天每日早出晚归的，到底是做什么去？”

梁哥儿：“她跟着黄婆婆学纺织呢，黄婆婆新做的纺车和织机，跟咱们那的不一样，还挺好玩的。”

吴秀英无语凝噎，老姐姐啊，你到底是来陪考的还是来玩的啊？！儿子考院试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丢一边不管呢？！！

唉，他这个做舅舅的，反倒操碎了心。

复试完了又捱过两日，终于到了七月初一，放榜日。

决定命运的时刻，终于来临了！看小说，630boo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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