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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桃气得撸起袖子便要蛮干过去,鸳鸯却连连退步,故意作惊恐状,引得众人争相围观道:“哎呀,你这是要作甚?这里可是侯府,不是任你撒野的乡下荒蛮之地,再说太太上月才打罚过你了,你难道还想再遭次罚不成,你若再敢放肆,这回可不是打罚这么简单,太太可就要将你给发卖出去了。”
又道:“姐妹们,你们可要为我作证,今儿个但凡有人敢动我一根汗毛,我一准上锦苑哭喊寻太太告状去!”
鸳鸯笑着威胁,说罢,又溜了一眼沈安宁道:“再说呢,今儿个这事可是昨儿个夫人亲自交代的,要知道大姑娘金枝玉叶,什么好东西能入得了她的眼,我也是冷眼瞧着夫人几次讨好无门,这才好不容易给夫人出了这主意,终于让大姑娘肯受夫人的示好了,今儿个我若不好心提醒,让这事给黄了,岂不是白白耽搁夫人的正事呢?”
鸳鸯阴阳怪气的说着。
整个侯府谁不知,她们院子里头这位是个无能又丢人现眼的主,婆婆婆婆讨不好,丈夫丈夫笼不住,就连底下几个小姑子亦是未将她放在眼里。
沈氏数次讨好大房里头的两位姑娘无果,还是赶上大姑娘中暑数日进食不多,这才投其所好上了。
话虽如此,可这鸳鸯将话说得太过难听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白桃气得龇牙厉目,嘴里怒喊一声“放屁”“再给老子胡咧咧老子打烂你的牙口”,吼到一半,却被人拦住了,一扭头,只见沈安宁强撑着几分气力冲鸳鸯道:“我这便去做,一会儿劳你替我给大姑娘送去——”
沈安宁头晕眼花的说道。
说完,一并拉着白桃往里走。
鸳鸯听到沈氏这般说来并不意外,沈氏嫁到侯府这大半年来逆来顺受,多为如此,顿时嘴里高喊一声“那您快点儿,去晚了一会儿大姑娘该午歇了”,说着,得意洋洋的横了白桃一眼,心中莫名畅快,在一众瞧热闹的丫鬟婆子堆里,犹如鹤立鸡群。
不久,瞧热闹的丫鬟婆子渐渐散了。
白桃却满脸的憋屈和恨铁不成钢,她不知道为什么,主子自打来了京城后便变得这般忍气吞声,委曲求全,要知道当年在灵水村的时候,袁家菱姐儿亦是个尚可对抗继母,下能护住弟弟,中间还能除暴安良的厉害主,白桃当年遭爹娘欺压发卖,好几次还是她替她出的头,怎么才不过半年光景,主子便没了半分气性——
难道……难道当真被这威威府邸吓破了胆子,困住了手脚么?
尤是心中再恼恨,可看着眼前虚弱无力,清瘦了大把的儿时姐妹,白桃终究忍不住心中微微一软,只忍下万般愤恨,随着一道入内。
一刻钟后,鸳鸯端着沈安宁亲手做的蜜凉粉趾高气昂的去了雪居,沈安宁再无了一丝力气,灌了半碗汤药后便昏昏入睡了,临睡前还提醒白桃到了时辰务必唤她醒来,今儿个世子归家,她得亲手为世子熬汤炖膳!
沈安宁才刚睡着没多久,鸳鸯便又捧着那碗蜜凉粉原封不动的颠颠回了,特意在屋子外头高声喊道:“大姑娘已歇下了,今儿个这天气这解暑之物容易坏,又见我冒着大太阳替夫人您当差,池雨姐姐便托大替大姑娘做主,将这碗蜜凉粉赏给奴婢了。”
鸳鸯吱了几嗓子,险些将刚入睡的沈安宁吵醒,还是白桃举着剪子一路冲到门口,鸳鸯见她满脸阴沉摸样,这才停止挑衅,捧着碗碟闪入了耳房。
白桃进屋放剪子,却不期然听到寝榻的人在胡言乱语着,好似在说梦话。
白桃撩开帷幔,往里一探,只见床榻上的人此刻正满脸煞白,满头大汗,像是在做梦,又像是被病魇缠住了身。
白桃抬手往她头上一贴,下一刻指尖飞速弹开,额头竟烫得厉害。
白桃丝毫不敢耽搁,立马端来温水替她擦拭,手没入脖颈才见浑身早已湿透。
白桃心头一跳,一面赶忙遣红鲤去禀沁园请大夫,一面赶忙为沈安宁换衣擦拭,一整个下午都寸步不离的守在跟前伺候着,期间沈安宁一直梦话不断,睡得并不踏实,可贴耳上前却又听不清究竟在说喊些什么。
就在白桃第三回去催大夫返回之际,只见床榻上的沈安宁一手死死揪着被褥,一手不断在空中无意识乱挥着,双腿剧烈乱蹬着,嘴里一直呜呜乱喊,却不曾发出任何声音,好像整个鼻孔和咽喉被人一把生生遏制住了似的,片刻后五官开始变得狰狞恐怖,浑身开始剧烈颤抖,好似梦中正在遭受着巨大的痛苦与折磨。
“夫人……夫人……”
“夫人,您怎么了?”
白桃大惊,不知道她这究竟是怎么了,当即立马扑上去欲将人唤醒,摇醒,可使出浑身解数却如何都喊不醒来。
下一刻,手忽地被一只手死死揪住,长长的指甲直直陷入了她的皮肉里,险些一度将她的手背掐烂了。
白桃当场吓得大哭了起来,正不知所措之即,只见浑身抽搐的沈安宁没有丝毫征兆的忽而嗖地一下睁开了眼,眼睛虽睁开了,却仿佛如何都瞧不见她的存在,只挥手拼命胡乱挥打驱赶着她,仿佛她是地狱中的恶魔,同时面上失魂落魄,嘴里惊恐万分的喊着:“浣溪,浣溪……”
浣溪……是谁?
白桃浑身战兢,惊魂不已,大白日里后背生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夫人……夫人这是怎么了?
浣溪?
她隐隐记得,院里头有个打杂丫鬟便是叫个什么溪的?
白桃心惊肉跳,焦急万分,不得已闷头跑出去将末等丫鬟浣溪拖了进来。
浣溪刚匆匆走到床榻边,缩在墙角的沈安宁便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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