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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换了装。中午还是一袭素白男装,此时却是一身水色长裙,眸光灼灼,缀着余晖耀耀,望着他。
顾珩站在马车上不动。成持和车夫识趣地退出几丈远。
桑柔揉揉膝头,站起来,向他走去。
天边是一抹云霞绚烂如绸,他身形拔硕,被余晖拉出长长的影子,她直直走进他身影里。
顾珩就那样居高临下地将她望着,双眼染墨似的暗沉。
桑柔想要开口唤她,却忽觉喉头哽塞。
“穆……”方开口,耳边听得一声脆鸣,只见他拔剑的动作一如从前行云流水,飒然英气,可待动作落定后,锋利剑刃直指她喉头。
桑柔愣住。
他看着她,脸色无温,缓缓道:“阿琦死了。”
桑柔心头一个猛烈抽扯,身形晃了晃,才哑声说:“我知道。”
他说:“那你现在是回来解释不是你动的手?还是回来赎罪。”
桑柔心痛更甚,说:“都有。”
这样的对话方式,曾经也一度发生过在他们身上,那时她有多心伤绝望,此刻他便有多愤恨难消。
顾珩继续:“傅姝逼你的?还是根本就是她动的手?”
桑柔说:“都有。阿琦被下了药,发了狂,不识得我,要杀我,我防卫……”
那日情形历历在目,清晰如昨,因她夜夜梦魇,她手染鲜血,顾琦死不瞑目。
她咽了咽口水,却觉得喉头更涩:“我无意之中刺中了……”
“无意之中?”顾珩嗤声打断,“无意之中,却正中他心脏,位置、力道都致命到恰到其处。”
桑柔已抵不住,眼中泪水刷刷而下,哽着声继续解释:“傅姝从一旁挟住我的手,我当时被阿琦桎梏住脖颈,反抗不得。”
顾珩垂在身侧的手紧握,面色仍旧冷然
:“那逃走也是她做的手脚?”
桑柔忙点头。
顾珩直直地盯着她,半晌,才又问出声:“那……你为什么不回来?”嗓音沉得注水般。
桑柔却缄默了,浸泪的眸光闪了闪,好一会儿,才低低道:“我……害怕!”
头顶传来冷笑,顾珩手腕一个翻转,长剑已划过桑柔脖颈,只稍寸许,便可割喉。
夕阳余晖照在剑身上,冷光荧荧,灼人眼目。
他说:“仵作给阿琦验过尸,他身上并无中毒迹象。”
桑柔看着他,满是不可置信:“你不信我?”
顾珩未语。
桑柔苦笑出声:“好好好……是是是……你信傅姝,你信穆缜,你是该不信我。”
她向他走近一步,发侧的长剑划过她的发丝,截断几根黑发,于晚风中,飘扬委地,她眼中有决然无畏,全然不顾颈旁那削铁如泥的宝剑,走近他。
她说:“那你可是要我给他偿命?”
顾珩忙将剑锋片刻少许,盯着她,目光却愈发狠戾。
桑柔望进他的眼睛,再度逼问:“那你可是要我给他偿命?”
顾珩双唇紧抿,眼中卷起骇浪,眸色深地好似下一刻要将她淹没
她说:“我仍不想死,但是若能让你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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