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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罪女之死（第2页）

半张脸被她划得不成样子，她这才收起匕首，双手捧到夏元竺的面前。

她说：“陛下，比起杀您，我更想活下去。我知道宿玲儿今天不可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而活着走出这个房间的人，也已经不是宿玲儿。”

她这几句话说得这样决绝。

不论是救驾功臣还是行刺歹徒，今日的事都交由夏元竺一人分说。

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宿玲儿。

没有夙愿，没有仇恨，如果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她会是一个全新的人。

夏元竺从宿玲儿的手中接过匕首。他说：“朕着实不曾想到，姑娘的决心如此之大。你父亲当年的事……如今你一点仇恨都没有了吗？”

“我若是有，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挡在陛下面前？我愿意替陛下挡这一箭，就是想从陛下手中换一个新生。”

鲜血沿着宿玲儿的脸颊一直流到下巴，最后染红她的衣领。

夏元竺看着这张鲜血淋漓的脸，反而笑了起来：

“在那道箭射向你之前，你曾经举起一把软刀。鱼渊营的那个刺客，是看到那把刀才射的第一箭。他想要阻止你。你们认识。”

他顿了顿，声音威严而寒冷：“重光宫的案件，是不是与你有关？那个名叫添香的宫女是从文成侯府出来的，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这两桩案件，梁瑛并没有事无巨细地向夏元竺禀报。

可是从梁瑛呈上来的各种奏折里，夏元竺已经将这个案件拼凑得八九不离十。

帝王之心就是这样。

时近时远，时松时紧，时昏时明。

在天威面前，宿玲儿觉得自己喘不过气。

这个时候她想起夏玄笙先前的嘱咐：一句谎言都不能有，否则你必死无疑。

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连脸上和身上的疼痛都不顾，从担架上爬了起来。

她胡乱抹去半张脸上的血迹，直视着夏元竺的眼睛：“若不是梁瑛，今天那一刀就不是引蛇出洞，而是会真的扎到你的胸膛里。”

这几句话说的十分残酷。能在皇帝面前把生死说得如此坦诚，古往今来也就宿玲儿一个人了。

勇气是越积累越多的。宿玲儿既然开口，就已经无所畏惧了。

“我是大宣的子民，我不可能成为卢兆之的刽子手。何罗他利用我，他该死。而在这样的敌人面前，你应该活着。这个国家的繁荣与安定，应该在我的仇恨之上。上午是一次，现在是一次，刀在我手里，我随时可以要你的命，可我依旧选择了放下，甚至冒着被杀头的危险。不是因为我菩萨心肠，而是因为我会站在国家的立场权衡利弊。”

宿玲儿的声音渐渐响亮了起来：“夏元竺，我不知道当年你和我父亲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我这几年的悲苦凄凉是拜你所赐。作为宿玲儿，我受够了。我想要一段新的人生，我希望你可以给我。”

已近迟暮，天色渐暗。

御书房中还没有点灯，随着天光暗淡，两个人的面容也不真切了起来。

夏元竺听完宿玲儿的话，开始端详手中的匕首。

“你怕死吗？”他问。

宿玲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闭上眼睛梗起脖子。

“人固有一死。宿玲儿今生必定只能以罪女身份赴死。怕或不怕，又哪里是我说了算的？”

她闭着眼睛，却能听到利刃和空气摩擦的声音。

这把匕首，到底还是向自己捅来了。看小说，630boo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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