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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登门拜访（第1页）

苏玉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苏袁，面露悲戚，似乎就要站不住了，可是他却没有上前搀扶。苏玉知道，以他的尊严，他是不允许任何人去分享他的悲伤，同情他此时的凄苦的，便也就跟在不远处的地方，只是怕他的父亲会出现了什么意外。

当苏袁歪倒在一处回廊上时，苏玉已是来不及躲藏，直直的撞入了苏袁的眼中。他本以为，等待他的将是无边的怒火，却没有想到，父亲竟是没有半点的生气，只是将他喊道了身边坐下。

“玉儿，我为人夫，为人父是不是都太失败了？”

苏玉只是听着，哪里敢说些什么？为人子，哪里敢挑父亲什么毛病。更何况，他知道，苏袁这些年也是过的不容易。年轻时，无法娶自己深爱的女子，被逼无奈，娶了一个位高权重的上司之女。却永远的失去了作为男子在家中的主权，甚至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

而他，苏玉知道，若是苏袁真的将自己置之不理的话，他是不会活到今天的。就是他，他也不敢保证，在当时的情况下，就能保住他的娘亲，和另一个苦命的女人。作为一个父亲，又如何对自己的子女就会不理不顾，只因为他知道，他越是重视，那便是让他的子女受更多的欺凌而已。

“不，你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

苏袁笑了许久，才拍了拍苏玉的肩膀。他自然知道这个儿子是在骗他的，只是为了让他的心里舒坦一点。可是，他自己如何又能不知道，他负了的那些女子，还有他没有疼过抱过的儿女。他如何称职？他并不是怕苏黎氏，只是已结为夫妻，他也是不愿再多生仇怨，与其家宅不宁，倒不如他自己多受些苦，好还给后宅的女人们一片安宁。

只是，一切都是他想的太过美好，才一个个的害死了那些女子。只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就是杀了那苏黎氏，也无法让他的妻女都活过来啊。

在苏袁歪彻底的将重量压在了苏玉的身上时，苏玉才抽出了苏袁手中的酒壶，肆意的倒进了自己的口中。靠在他身上的这个男人，他背负的可不止他们苏家，还有整个天下。征战归来时，已然死去了两个妾室，这如何能怪他？

他知道，他娘也是不会怪他的。那他又如何去怪，苏玉只想要为了苏家，扛起这些落在苏袁身上的担子而已。

背起苏袁，苏玉才突然发现，他的父亲真的已经没有看起来的那样壮硕了。与长侍将他安置在床上后，苏玉吩咐长侍好好照顾苏袁才想要离开。

只是刚要起身，却是被苏袁拉住了手腕。想要将他的手拿开之时，才听清楚了他到底是在喊着什么。

素儿？苏玉并不知道他喊得是谁，也从未听谁提过还有如此一人，可是却让他不得不想起了苏素。但是他又知道，父亲所喊的素儿，定然不会是苏素。至于是谁，也不是他该深究的。不过，他倒是有必要去看看，这苏素到底又是再搞什么把戏。

现在，在京城之内想要找到苏素已并不困难。只是苏玉没有想到连续几日，苏素都是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

“你到底是在搞什么把戏？”

给苏玉填满了茶，苏素却只是坐在一边，似是看着远方，却并不理苏玉。她知道，她是他认识的苏疏，却也已然不是苏疏。但是面对他，她无法否认，却又不能承认。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苏玉也是不急，他有的是时间耗在这里，只是在不远处，却总是有个虎视眈眈的谢言。他极力的想要无视他，却总是做不到，因为多少年如一日，他的心里始终都是怪着谢言的。在此之前，他也只以为苏疏是被谢言给害死了，可是眼前的这个人，虽然与苏疏长得并无相似，性格和平日里的细节却是没有半点差错的。

他知道，谢言恐怕也是将她给当成了苏疏。只是苏玉，直觉中，这个人就是苏疏，没有万一，至于容貌，他也是只能安慰自己，多少年没有见面，女大十八变是有很大的可能的。

“你不说也无妨，只是你为什么不回到苏府？”

苏素终于看了苏玉一眼，自嘲的笑笑。他不知道，她已是没有理由回到苏府去了。然而，苏玉却只以为，苏素是因着前几日在苏府受了委屈，才没有此想法的。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庇护苏素还是轻而易举的，只是她不开口，他也是毫无办法。

况且，现在苏素在外面的生活也不错啊，也并不一定要回到苏府去。几日间，他也是调查过鬼医门，虽然鬼医门他并没有怎么听过，可是京城里的一些老人却是知道的。他才知道，苏素身后的是一个什么样的靠山，她恐怕也是不需要苏府的庇护，甚至是不需要她来保护了。

“还请你不要告诉……苏将军”

想了许久，苏素还是无法叫出那个字。在她的心里，虽然她的身体是苏素的，可是在苏素的记忆里，对于宣王爷的印象还是微乎其微的。所以，苏袁反而占了主导的地位。只是，她却是无法承认他的身份。毕竟她娘是死在了苏府，她更是饱受欺凌，他也从来都是不管不问。苏素真的不知道，苏玉是如何在苏府之中坚持下去的。

在她看来，苏玉并不是一个贪图富贵的人，为何就是不愿意离开苏府呢？现在苏玉也是任兵部侍郎一职，已经可以有自己的府邸，哪里还需要再寄人篱下。

苏玉的眸光闪了闪，不管她是不是不愿意认回苏府，他却都是知道了，她的心中是不曾忘记过苏府的。而且，他也是确定了眼前之人就是苏疏，至于她不愿意回到苏府的原因，他也是不想再问，他知道，其中必然有她自己的原因，他管不了，也无法去管。

“好，只是你记着，苏玉依旧是当年那个苏玉。”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并没有因岁月的阻隔而淡忘了过去的情意，也没有因为一具毫无血缘关系的身体阻碍了两人的情感。可是苏素还是知道，很多事情都是变了，他们都不再是年少青葱，无忧无虑。他有他的背负，那便是整个苏家，他放不下，也放不了。而她，也有她的抱负，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那些细小的怨恨。

现在，她只有仇恨，杀身之仇，不止苏疏的，还有苏素的。她又如何能放过他们。也许她的仇人中就有他要庇护的那些人。

如此，两个人或许有一天也会变成仇人，只是却不是现在。苏素不想言明，可是却并不代表苏玉也能忽视。

苏素已经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他知道。只是在他的心目中，她依旧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受了欺负会偷偷的躲起来哭鼻子。受了委屈，也是默不吭声的躲在一旁，将自己的掌心掐的鲜血淋漓。他就是心疼一个这样的女子，他知道，现在她还是如此，只是她却有了要强的资本。不容得任何人忽视。

“好了，不要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你这几年过的可好？”

苏玉笑而不答，只是撸起了自己的衣袖，将自己的手臂露在苏素的面前，小时候，他们的胳膊上谁不是青一片紫一片的，现在苏玉的胳膊上除了一些旧时的伤疤，也是光滑无痕，想来这几年是不曾受过什么苦的。可是身体上有没有受苦还是其次，当人成长着，反而更容易受伤了，而在心上的那些伤又有谁能看到呢，只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你呢？又是过的怎么样？”

苏素一笑，也是撸起了一截衣袖，藕臂之上白璧无瑕，竟是让苏玉觉得有些晃眼，却也是有些愣神了。

看到苏玉的反常，苏素也是连忙放下了手臂。或许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小时候，他们一起读私塾的时候，苏良是经常欺负她的，冬日里竟将一块烧的火红的炭放在了苏素的手臂之上，还不准她取掉。要不是苏玉的话，恐怕那条手臂已然被烧的不像样子了。后来，伤好了之后，到底是留了疤的。只是身体到底是换了一具，又如何还会有那疤呢。

两个人呆愣愣的坐着，苏素并不知道苏玉在想些什么，而苏玉也是不知道苏素在担心些什么。一颦一笑间，苏素真的很像他所认识的苏疏，可是那个疤痕又如何解释，若是非要说鬼医门的医术高明到了如此的地步，他也是不信，那么多年的伤，也能修饰到现在的完美。

不止如此，那块疤也就罢了，苏疏的胳膊上何止是只有那一块疤，少了这一块也就罢了，是谁又有这么大的本事，将她所有的疤痕都尽数除去呢？

直到苏玉离开，苏素都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行了最后的对话的，而苏玉又是如何离开的。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骗他，可是若说骗，她又怎么骗了。她的身体已然不是苏疏的了，可是她的灵魂却是真正是苏疏。只是，说出去，谁又会相信呢？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相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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