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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有心替青烟（第1页）

在一番慎重的考虑之后，她还是决定让秋氏保管这件明明几乎已经是无价之宝却像块烫手山芋的东西，“娘亲，爹爹知道这件事吗？”

“除了娘亲和你，还有秋家的几个人，别无他人。”秋氏的皓齿咬紧下唇，摇了摇头表示无奈。她从来就知道，这件圣旨放在她这里，总有一天会不安全，掀起多大的风浪还不知道，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暗潮汹涌，早就已经有人盯上了她，不，盯上了她的女儿，并且藏在这暗潮汹涌之下的，是多少人虎视眈眈的双眼和愈见膨胀的野心。她没有往深处想，也不敢往深处想，因为越想她越后怕。她只是担心女儿的安危……

胸口忽然一阵翻腾地恶心，胃里一阵阵的不适让她干呕出声：“呕——”

若可卿见状，急忙扶了她躺到榻上，见她面色苍白得可怕，额上豆大的汗珠滑下，拉住她的腕子一扣把脉，本来强劲有力的滚珠脉相，现在隐隐有些虚浮无力，“娘亲，这是动了胎气了，别想这么多了，女儿会处理好的。先小憩一会罢，女儿去唤大夫来。”若可卿掏出随身携带着的白瓷瓶，倒出两粒江老太公研制的白玉丸，又取了温水来细细化开，喂了秋氏一点点服下。白玉丸的甘味渐渐在秋氏的口中化开，取代了一些许的不适，整个人也舒服了不少，面色也开始恢复起来。

她一回头，看见若可卿忙上忙下收拾东西的场面，心里一阵温暖，“可卿这样懂得照顾娘亲，以后一定不愁找一个好夫家，娘亲啊，这也就不担心了。”

“娘！”若可卿被秋氏这么一打岔，险些手上的碗也砸了，脆生生的脸上红了一片，“娘，这都说些什么呢，该不是病糊涂了。”

秋氏面带微笑，看着若可卿不语。

若可卿收拾完了手头的东西，坐到秋氏身边来，小鸟依人地靠着她虚弱的身子，口中轻轻道着：“女儿宁愿照顾娘亲一辈子。”只有和自己的娘亲待在一起的时刻，她才真的感觉自己是一个活着的，有灵魂和血肉的人，这不是伪装，这是她性格的一部分，任时光轮换变化也依旧永存。

感受着片刻温存，听到秋氏的笑骂，“傻孩子。”

……

这日约定好了要和吴鸢一起去寺庙里上香。

吴鸢的面容并不出众，可是认真一打扮起来，浅紫色暗花对襟襦裙，倒也真觉得添了几分盈盈的风韵。上香忌讳鲜艳的穿着，若可卿便也只着了一身月白色长纱裙，配着水色丝带，歪歪斜斜地在腰际打了个蝴蝶结。两人站在一起，天姿绝色，虽然蒙着面纱，但是透过那层薄薄的轻纱，女子特有的细致的脸庞轮廓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反而添了一层神秘感。

当然，戴面纱这件事情还是御奉青在信中特别要求了她在出门时要带上的。御奉青和大部队已经过了几个州，现在离边关已经不远了，目前一路平安。信中说的是为了不暴露身份以及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问题，但实际上只要有点心的人都懂的——不想让他的卿卿被人窥视。他的卿卿的美貌之能属于他一个人。

不过，至少目前他还平安——这对于若可卿来说，也无非就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自从接手圣旨一事来，还没有几件事情是顺心的。现在得了他平安的消息，心情也是好了不少。

“菩萨保佑，希望他能够平安战回。”若可卿虔诚合十，悄悄在心里许上这个愿，口中和吴鸢一起小声念着：“天地为证，此生不能做亲姐妹，但却能够胜似姐妹。如此，乃结拜为手帕之交，不离不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吴氏鸢儿为长，若氏可卿为幺，若有缘，无论何时都能陪伴在对方身边，友谊地久天长。”

香支青烟袅袅，摆脱了尘世的惯俗，也是寺庙的一种魅力。

风吹起两人的裙摆和披散的长发，发髻间的发簪步摇垂下的彩色琉璃珠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如同铃铛一般好听，吸引了许多来人的注意力。其实人群当中早就有一个人，一眼就认出了两人，一袭青衣，此时正含笑看着两人认真地许着愿。

约莫一刻的时间，见她们回转过身子，他迎上去，脸上是俊朗温和的微笑：“不知在下是否是打扰到了二位姑娘？”“龙子齐！你怎么在这里。”若可卿惊喜，朝着他迎面款款走来，“多日不见。”

“母妃今日宫中有宴，遣了我出来替她上香还愿。”龙子齐帅气的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他几乎是溺爱地摸了摸若可卿的脑袋，亲近得如同她的亲哥哥，“多日不见。”

若可卿甜甜一笑，侧过身子装作不经意避过了他继续想要揉她头发的手，笑嘻嘻地立在一旁。吴鸢脸上的表情变幻个不停，先是见到陌生男子后的生疏羞涩，她低着头负手站立在一边，只是之后又有了听到若可卿直唤其名后的惊讶，这才陡然间反应过来这是皇子。再看两人之间亲密无间的小打小闹和默契程度，心下更加生疑，却也没有直截了当问出口，看着这情况也是明白了两分——这两人是旧识，关系还不一般。“吴鸢拜见颖王爷，王爷吉祥。”她微微屈膝行礼，也只是做了做样子。人家微服出访，若是她也这么跪啊拜啊的，也就失去了微服的意义了不是？

“吴小姐无需多礼，请起便是。”龙子齐拱手作揖，表示客气，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透露着一股从容大气，没有一丝一毫的皇子王爷的架子，嘴角也一直微微上扬，仿佛一直带着俊美的微笑，整一个翩翩君子的正义凛然，风度十足。今日的他也是一身白袍，上面绣了青竹与暗烟纹，衬得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一股子书卷气，平易近人的模样让偶然间好奇抬眼的吴鸢一瞬间就看呆了去，而等到她注意到自己看着人家犯花痴的时候，脸色立刻涨红，赶忙低下头去躲到若可卿身边。

吴鸢也不小了，也是该要定亲的年纪。这样的花季少女，在这个年代几乎是足不出户，从小就被教导要矜持，灌输一些大家闺秀应该有的姿态与品格。只是因为接触的男子较少，头一次接触外男，还是龙子，不免也有些紧张，何况人家长得那么好看。“看我们尊贵的颖王殿下把姐姐迷得，都害羞了呢。“吴鸢红着脸，这就作势要打，“看我不削了你这张利嘴。”若可卿咯咯笑着躲开了。

龙子齐是没有在意吴鸢的失态，笑着摆了摆手。“可卿，别打趣吴小姐了。”

吴鸢得了龙子齐“帮忙”也是笑着顺了杆子往上爬，捏了捏若可卿的脸，“瞧瞧这丫头没大没小的！”

当然接下来免不了若可卿和吴鸢的一阵打闹。龙子齐只是浅浅笑着看着她们嬉闹，眼神不曾离了分毫。旁人若是观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可是只有龙子齐自己一个人知道，他的眼神，一分一毫，都没有离了那一抹月白色的倩影——只有她才入得了他的眼，也在不知不觉，她入了他的心。

他自己心底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因为是她，所以忽略了自己最初的目的。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了，总是想要争上一争，不论是皇位还是爱情，人总希望能够两全。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可是面对着自己牵肠挂肚的女子，总是想要全身心拥有她的。她聪慧，机灵，活泼，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容貌无双。若是做了自己的正妻，庶女的身份总是要让人落了话柄。他不在意她的庶出身份，可是旁人介意。她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绝大的诱惑。

龙子齐明白自己的心意，可是对方还是一个八岁大的女孩子，他并不觉得她会理解，因此只是默默陪着她。时间是一个决绝却奇妙的东西，它可以带走一些不想要的，也可以留下一些深刻的。他不相信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不能够代替御奉青在若可卿心中的地位，何况在一个孩子心中，谁对她好，她就会偏向谁。

因为，往后的路还很长。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龙子齐的空想。他，并不了解若可卿。从头到脚，他所扮演的一个角色，在若可卿眼里，就是过路人。她再也不愿意牵扯进皇家皇子夺嫡的战役里了，因此龙子齐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个对她好的师兄。

事实就是，她不愿意去亲近龙子齐。

三人也是聊了好一会儿，待到黄昏时分这才舍得分道扬镳。

车轮滚滚，就在若可卿踏下马车的刹那，早已经在望南侯府门前守望了多时的晚露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若可卿的身影，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恐惧，苍白与悲伤。若可卿心头突突一跳，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她轻轻地唤了声：“晚露？”

晚露再也忍不住了心头的悲戚，快步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紧拽住自己的衣摆，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小小姐——小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奴婢有罪，姨娘她……姨娘她……小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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