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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曙光之路（第1页）

那是，无穷无尽的“灰”。

不是色采，不是物质，而是某种更为本质的“存在之否定“。它如同活物般在虚无中流淌，每一次涌动都在重新定义“真实“的边界。

太虚的侵蚀远非寻常意义上的消亡，而是一种更为本质的“存在性否定“。它不会留下尸体、残魂或者任何形式的遗迹，而是将目标从所有维度的历史记录中彻底擦除——就像用橡皮抹去素描本上的线条，连带纸张的纤维记忆也一并消除。

而在太虚的怀抱里，一切认知的维度都失去了意义。这里既无星辰流转标记时间，也无山川起伏丈量空间，因为在这片灰蒙蒙一片的虚空之中，根本不存在这种相应的概念……

……有的，只是永恒流淌的“灰”。

然而，就在这片挥之不去的茫茫灰色之中，竟有一点微光倔强闪烁。这个存在不仅没有被太虚同化，反而保留着自我的意识，那自然是刚刚离开多元宇宙的杨云……而他目前能够在这片茫茫太虚之中生存，自然托的是林叙文那“大千世界观望者”的能力。

不得不说，林叙文那家伙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实力是真的没话说……最起码现如今面对无尽太虚的冲刷与同化，杨云体表的那一层微光依旧稳定至极，保护着他那看上去脆弱无比的圣人之躯……

……哦，现在也不是圣人之躯了。毕竟离开了先前的多元宇宙后，杨云便跌落回了第四阶高级基因锁的境界。所以现在的他，很可能是以四阶之身，踏足“太虚”的第一人。

但，问题是——

“我特么……说好的‘只要掌握确切的坐标，跨越多元宇宙不过瞬息之间’呢？”

注视着四周上下左右，放眼望去全都是灰蒙蒙一片，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目标究竟是何处的杨云，终于忍不住骂出了声来：“这不是坑爹么！”

没错，杨云在这片浩瀚无垠的太虚之中迷路了。

虽然不知道林叙文的指引出了什么毛病，但杨云反正是没看到什么“另一个多元宇宙”的踪迹。环顾四周，唯有永恒的“灰“在虚无中翻涌，如同没有尽头的迷雾，而杨云唯一能够看到的东西，便只有……

杨云回过头去，看向自己来时的多元宇宙。

此时的杨云已经漂流出了很远，先前的多元宇宙已经化成了一个渺小的光点。但在目力所及的至远处，来自故乡宇宙的微光倔强闪烁。即便相隔无数维度，依然有着一股煌煌圣道拔地而起，清晰可辨。它刺破太虚的黑暗，如同黑夜中的烽火台，又似归航船舶永远仰望的北极星，为杨云指明回家的路途……

——那么，要回返吗？

——回归起点，向林叙文问清事情的真相后再度出发，从长计议？

杨云的理性思维正在发出尖锐的警报，返航才是唯一明智的选择。现状与林叙文的说法已然大相径庭，虽说不知道对方的力量能够在太虚之中护持自己多久，但想来定然不是无限……若自己在这股力量枯竭前依然没有找到目的地，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而此时此刻，某种超越理性的直觉在杨云的真灵深处低语。这直觉并非无端而生，而是冥冥之中的劝告……如若此次回返，那才是真的“永失契机”！

“不管了，拼一把！”

咬牙之间，杨云还是决定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毕竟不是楚轩那样秉持“理性至上”的智者。而比起自己那点浅薄的见识，他还是更愿意相信林叙文的判断……再怎么说，后土总不会骗我吧？

“坐标……坐标？”

在这个瞬间，杨云的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只见他竟是深吸一口气，依照“奇迹”的存在形式，伸出一根手指脱离了林叙文设下的那层保护，主动接触到了太虚的存在！

“轰！”

而就在杨云伸手触碰太虚的瞬间，一种诡异的熟悉感突然攫住他的心脏。这太虚分明是第一次踏足的绝境，但杨云的心中却涌起了一股熟悉的触感，就好似他已在这太虚之中漂浮了不知多久，甚至已经掌握了这片苍茫大海的洋流流向般……

「这也是农的记忆？还是说我当时穿越而来，进入无限恐怖的多元宇宙时，其实已经在“太虚”之中漂流过一番了？」

杨云知晓，他并非这个多元宇宙的原住民，而是来自于外界，证据便是他脑海之中，对于《无限恐怖》，《无限未来》，《死亡开端》，乃至于《魔法世纪》这几本的了解……虽说类似于林叙文那样自其他多元宇宙而来，只是意外穿越到了这个世界的可能性也并非为零，但在内心的深处，杨云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份，依然还有着极大的秘密存在。

但杨云根本无暇思考这些事情，因为他正一脸欣喜地望着自己脱离屏障的那根手指。虽说在那一瞬间，手指上的奇迹之光便被太虚同化殆尽，但在那一瞬之间，他分明是在这灰蒙蒙一片的太虚之中，感应到了某些不一样的颜色！

那感觉，就像深沉如地狱样的恐怖，就像毫无光芒的深渊，像是某个自出生就看不到希望，失去未来，同样被切割而弃置的世界……但在这绝望之中，仍有一条微末当中的道路，通向那个先前还处于太虚之中，不肯对他露出真面目的多元宇宙！

“找到了……！”

路，便在脚下！

就在杨云明悟的瞬间，他身上那层来自于林叙文的保护便开始飞快褪去，如风中之烛般明灭不定。而他此刻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正在被同化，记忆如同被雨水浸透的墨迹，认知架构不断重组又崩解，那不是肉体上的侵蚀，而是存在形式被逐步改写……

意识到护持自身的力量正以惊人的速度消逝，杨云不再踌躇。他催动起自身的全部力量，沿着那道若隐若现的路径全力前行。每一步踏出，真灵都承受着太虚的剧烈侵蚀，仿佛赤足行走在灼热的刀锋之上。

但奇妙的是，随着杨云的不断前进，前方原本微弱的辉光竟开始愈发明亮。初时不过针尖大小的光点，却渐渐化作破晓时分的地平线，最终演变为席卷视野的璀璨星火，即将燃烧燎原……

“唰！”

当林叙文留下的最后庇护如烟消散，杨云毫不犹豫地全力以赴，燃烧自我，朝着那道撕裂多元宇宙的“天渊“纵身跃去。而在穿越界壁的刹那，他感受到一种存在本质的蜕变……太虚的气息如蛇蜕般剥离，无数基本粒子在法则作用下重新凝聚，构筑起崭新的躯体！

“终……于……“

嘶哑的胜利宣言尚未说完，跨越维度的巨大消耗便如潮水般袭来，令得完成了一次“跨多元旅行”的杨云再也承受不住灵魂上的那股疲惫之感。他整个人则是像自宇宙空间坠落的陨石一般，就这样在这个崭新的多元宇宙中进行着自由落体——

——直至，落入了某个蔚蓝的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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