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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儿用脚挑开他的手:“哎哟,能耐了啊。刚说完要个板车,自己真能做上了。”
方庆忙了一下午,总算做成一个小板车。说是板车实际能坐的地方就是板凳面,下面按着四个滑轮,上面还勒着两条绳子,看样子是做固定的。
他爬到板车上,艰难地把两条使不上的腿盘在一起,再将绳子交叉在身上。他当着方芳的面,用手推着地面,‘咕噜噜’板车的轮子应声滑动。
方芳简直看呆了,她万万没想到方庆居然能想出这么个好办法。只要他能下地干活,她岂不是能轻松不少。以后的日子岂不是也能有些指望。
“我今天晚上再把后面的拖车做出来,这样明天就能帮你拉石头。”方庆讨好似的说:“能不能给我条裤子今天有几个小孩进来都笑话我”
艳儿想了想,到底进屋给他拿了条裤子扔在床上。方庆在地上试了半天轮子,发觉这样挪着移动很伤手。他就把院子里没人要的橡胶剪开,做了个可以把手护住的橡胶袋子。
“别说你还是有点主意。”艳儿难得有高兴的时候,她把野菜往方庆面前一扔说:“既然能动弹,就把这些婆婆丁洗了。明天我出去干活你就趁没人的时候多采点野菜回来。今天的活我干完了,明天先到村部去拿钱,拿完钱买两斤大米回来。你记得把屋子收拾收拾,别惹我生气。”
艳儿捂着肚子坐在灶台边上,看着方庆在灶坑前灰头土脸地烧火。她深深叹出一口气,然后拿起水桶往村子公共的水井打水去了。
晚上艳儿总算给方庆一点好脸,方庆也得到一块窝窝头作为奖励。两人之间门的气氛难得温馨点。
第二天早上,艳儿没着急去开荒,先到村部拿钱。发钱的不是别人,正是一板一眼的李干事。
李干事见她来,眉头不自觉地皱在一起。他知道艳儿是为啥来,就把登记的土地册子拿出来,先声说道:“昨天你干的活我检查过了,一共能换四工分,两毛钱。”
“啥?我干了一天凭啥就给我两毛钱?”艳儿差点崩溃,她手心里的水泡昨天全都破了,早上洗脸的时候一阵阵疼。
“昨天你过去之前也跟你说清楚是按照面积计算不是按工时计算。”李干事知道艳儿不会善罢甘休,就把张翠兰和肖红干活的记录拿出来说:“你看,她们俩昨天一起干了一亩地,两人能换到一块一毛钱。每个人五毛五。你自己对比一下,这个钱你拿的应不应该?”
艳儿知道李干事的性子,想着在他这里讨不着好处。也担心得罪了他以后干活故意给她少算钱。她拿着两毛钱拔腿就走,重重地摔上村部的门。
她捏着钱到大商店买米,四分钱一斤的陈米她买了一毛八分钱的。另外买了两分钱的盐。转眼花个一干二净。
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艳儿眼圈都红了。她低着头不看卖货的人,感觉所有人都在歧视她。
回到家送米,刚进门就听到方庆跟人说话。她走过去看到王蕾,王蕾手上拿着一小袋钢镚儿。见她回来了,王蕾把钱往她手上一放说:“这一块三是前两天村子里的乡亲给你的捐款,方庆说不要,我觉得你们俩口子还是商量一下到底要不要。”
“你凭啥替我做主不要这个钱?”艳儿抓住袋子死死不放,眼睛直勾勾瞪着方庆。
方庆许久没有如此屈辱,他以为自己的脸皮早已经炼成铜墙铁壁。他指着袋子里的钱跟艳儿说:“你看看全都是一分一分的钢镚儿,这是给咱们家捐款吗?分明就是打发叫花子。这是摆在明面上笑话咱们穷,笑话我是个废人!”
“当叫花子也比饿死强。”艳儿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含义,她红着眼跟方庆叫骂:“谁不知道你□□里都是什么脏东西,还好意思要起脸,你他娘的早就没脸了。你不要我要,你吃你的糠,我吃我的白米饭!”
方庆说不过她,要是把她气急又得毒打他。
王蕾看艳儿收下钱,转身就要走。艳儿突然叫住她说:“王干事,你们村干部就没想着捐点?”
王蕾笑着说:“我也想捐来着,后来想起来我把钱借给秦二华了,也就没捐了。”这话也是嘲讽艳儿当初当第三者不管秦二华的苦难。
艳儿被她怼的愣住了,咬着牙看着王蕾离开院子。
“妈的,以为自己是个知青就了不起。把钱给秦二华也不给我。说不定就是她资助秦二华跑了。”艳儿憋气,看到只有她腰这么高的方庆,唇角抿出一丝冷笑道:“后悔了没?秦二华可比我贤惠的多。要不是你想让我给你生儿子,能跟秦二华离婚?”
方庆知道这话不能接,闷不吭声地划着车往院子里去。
艳儿用陈米给自己熬了碗粥,倒完米就把米袋子和钢镚儿吊在房梁上面。方庆天大的本事也够不着。
她前脚出门,后脚方庆就划着车往方家去。到方家门口,听到里面热闹着吃着早饭,他用力推开院子门。
赵梅在外头喂鸡,见到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吓得把碗掉在地上。方庆没管她,径直往屋里去。
方雷和爹娘坐在炕上吃着土豆丝卷饼,面前还有鸡蛋酱。方芳坐在他们对面,手里剥着水煮蛋。她正对着门,见到方庆从门帘下面进来,吓得把鸡蛋扔了,大喊:“鬼啊,有鬼!”
方雷等人回头,见到是方庆,顿时都没了食欲。
“你咋来了?”方雷见方庆把滚在地上的鸡蛋捡起来,狼吞虎咽地吃了。也不在乎上面脏不脏。他皱着眉又问:“你干啥来了?”
方庆吃了鸡蛋,笑的阴恻恻地:“你们一家子可真享福啊。我好久没有闻到饭菜的香味。”
他爹坐在炕上,冷眼看着艰难地用小车滑着移动的二儿子,用冰冷地语气说:“赵梅,你给方庆拿两斤白面,把他送走。”
“你们还真把我当做叫花子。”方庆眼神狠毒地看着将他赶出家门的罪魁祸首,他反正贱命一条,也不怕挨打臭骂,直接说出过来的目的:“把我的屋子给方雷的儿子可以,但是必须给我一笔买屋子的钱。”
方雷眉头皱起,厌烦地说:“屋子是爹的,他愿意给谁就给谁。让你住了几年你还真当是你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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