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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他们都在试图冷静下来，都在试图进行一场相当平和的谈话，可是不行。两个人都是积压已久：伊妮德明白这或许是唯一一次她的宣之于口，因而畅快淋漓，直刺伤处。而埃里克修复面容以来，心中又何尝没有过惶恐作祟。这份情绪愈演愈浓，终于化为毒液，爆发喷涌，并且嫁接为恨。

也许过了今日他们将对地宫发生的一切闭口不提，仍作表面上温柔亲善的友人。因此他们这一刻撕裂地便愈发痛快淋漓，不顾一切，直刺伤疤。

&ldo;不，不是我不相信。&rdo;伊妮德道，&ldo;是所谓正常爱情本就和你的灵魂不相匹配。埃里克，你给自己所谓正常的爱情背负了太多了，你又在那善良柔弱的女主角身上放下了太多期望了。一旦她不肯回应，你的期望落空，你的世界就全塌了，你最后的躯壳也维持不住，哪怕在这之前你的灵魂已早一步抽身而去。埃里克!你不能这么办，你不能因此就……&rdo;

&ldo;她不会拒绝我，我知道她从来也爱着我。她只是被那年轻的子爵一时间迷住了，被地底的阴暗吓怕了。我已为她抽身而来，我为她塑造全新的音乐天使。她会爱我和迷恋我，她为我指引爱情的光明，我给她永恒迷茫的慰藉。我们相依相爱，永不分离。&rdo;

&ldo;你的歌声无法倾倒给她，淤积在心底。原本最美好的也开始腐臭，只留下一点嘶哑的回忆。她未必是怯懦胆小，也未必是用情不专，但你这样必然会逼疯自己继而逼疯爱人。埃里克，我很不愿意这么说，因为会显得像威胁，但是，唯我的灵魂可弥补你。&rdo;

&ldo;唯我的灵魂可弥补你，唯我的耳朵可倾听你，唯我的嘴唇可迎合你……并亲吻你。埃里克。我爱你，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和深爱你。&rdo;

他们到如今才终于有些心平气和的样子，然而那不过一层虚假的面具‐‐伊妮德的悲伤是微笑的，埃里克不再愤怒了，他只是再不愿意去真正聆听思考，他实质上已关闭交流的大门。

这使他能够近乎温存地说道：

&ldo;谢谢你，伊妮德。但是，我已告诉你我爱着克里斯汀。这世上没什么能改变我的心意。我固然感激你对我的帮助，可我没法回报你的爱情。&rdo;

伊妮德却喃喃道：&ldo;就算是她绝不爱你?&rdo;假如在埃里克眼中，他爱克里斯汀这件事不可质疑、不可动摇，那么他唯一还稍有怀疑之处，便是克里斯汀是否会回馈他的爱情了。

伊妮德只能这样问，她不能就此甘心。

埃里克森冷道：&ldo;果然如此的话，那么最盛大的毁灭也是出自爱情了。&rdo;本性里或许他正如她所说一般从未获得拯救，从来就是歌剧魅影而非音乐天使。但是，那也不需要。

要么给他克里斯汀，他和人间和解。要么夺走他的爱情，让他来用死亡的魔力席卷一切。

以最狂烈的音乐!

伊妮德：&ldo;……你、我们本可以平静地度过最后的时光。&rdo;

&ldo;但却是由你毁了一切。&rdo;埃里克自言自语，他的目光中此刻透出一丝怜惜，&ldo;伊妮德，我万想不到这个。我本以为你会是我最温存坚定的挚友‐‐你为什么要爱我?你又为什么要说出来呢?&rdo;他叹息着，责备着看向她。

伊妮德的眼睫微微颤抖：&ldo;可你要我怎么看着你陷入泥沼，最后投出注定成灰的一掷……&rdo;

&ldo;没人需要你的拯救。&rdo;埃里克冷冷道，&ldo;我在追逐我的爱情，你却告诉我我在追逐破灭，你却告诉我我不能去爱!我和克里斯汀是个错误?来吧，你想做什么?你告诉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代替我怀疑你的立场，我无意伤害你，但你实在不该说这些话。&rdo;

&ldo;……埃里克。&rdo;伊妮德的心脏绞痛，她木然道，&ldo;我只是不想看着你……&rdo;

&ldo;那实在没有必要，因为我本会过得很好。&rdo;埃里克冷笑道，之后他或许意识到自己的态度生硬，稍稍和缓语气，&ldo;你何必这样?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友人，你这么为我关切，无微不至，反而让我生疑。伊妮德，这些本来是不必要的，只要我们双方都守好最后的界限。&rdo;

最后的界限吗?可是你分明看到那界限已经模糊不清，趋于毁灭。正如一道炉灰铺就的小线，风一吹便散了，再望不见。

&ldo;界桥已经焚毁。&rdo;伊妮德说道。

&ldo;什么?&rdo;埃里克没有听清。

&ldo;没什么。&rdo;伊妮德，微笑了起来。她说道：&ldo;你确实不爱我。&rdo;

埃里克：&ldo;……你终于明白了?&rdo;怅然若失。

他突然感到愧疚，他本来并不想伤害她，毕竟她一直对他那么好。实在是克里斯汀是他的逆鳞，他有些失态了。他想，他应该对她道歉。

伊妮德仍然用安静的神情说道：&ldo;……至少在此时没有希望。&rdo;

&ldo;什么?&rdo;埃里克抓住她话语里的一个小尾巴，他又不高兴了，&ldo;不是说好好好当着朋友，不要再提这些了吗?求求你，哪怕不为我高兴，至少也别逼我天天忏悔吧。&rdo;他的语气是这么活泼，这么生动，前所未有，充满希望。

而同时另一个人却被抽取了有关爱情的全部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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