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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第1页）

还好，姬怀箓勉强算得一个乐观主义者，稍微缅怀了一下自己曾经健康强壮的肺，他便绕着巨大的黑木桌慢慢渡着步子，一边仔细观察，一边用若隐若现的蓝色手掌拂过桌上陈设的各种炼金器械。随意之下顺手试了试，姬怀箓居然惊喜地发现自己虽然处于灵体状态，却能够拿起桌面上的各种实体物件，于是更加勤快地在桌子上翻弄起来，如入无人之境。（不要说此时此地本就没人，就算有什么人或物在，估计他也克制不了他那像被猫抓一样的沸腾的好奇心了。）

“嘿，你看，这里有不少书籍，这些书的包装还真是精美啊，都是皮革做的封皮，而且看起来留存了相当久远的样子。我来翻翻看，唔，都是字母文字，不过比我们原来那里的各种字母文字都要繁复一些。

我觉得这里的主人一定是不错的‘人’；噢，不对，你之前说过那很可能是一种‘妖’。你看看，这里居然有这么多科研工具和实验器材！再加上这些书籍，这说明它所隶属的文明，开化程度相当高。而在我看来，喜欢埋头做研究工作的，不论是‘人’还是‘妖’，哪怕是‘人妖’，坏也坏得有限，或者说坏也坏得有境界吧？”

姬怀箓说到这里，停下脚步，望向那化作英挺中年男子的剑灵——姬怀剑，发现他正在认真地埋头察看着铁砧周围堆放着的大量各类矿石。

“对了，你之前曾经偷偷摸摸地了解过这里的主人，你之前仿佛还说过‘它’是一个‘社会成员’？”

姬怀剑头也不回地说道：“怎是偷偷摸摸，是暗自，暗自地了解过罢了！”金色光芒依然在他浑身上下璀璨不已，说话间抖了几抖，幻化成中年大帅哥的剑灵继续道，“不过，你所言然也，社会者，有序而伴也。我记得西人是唤作：socius吧？”

“吼吼，阿剑，虽然我知道自己在学这些外国字母文字上没什么天赋，但是社会难道不是society吗？”怀箓嘴角微扬，此刻那张脸在蓝色光云的衬托下更像是张充满嘲弄意味的小鬼嘴脸。

剑灵仍未回头，“无甚区别，这些西文皆是一些简单字母组合而已，socius乃拉丁文。”。

姬怀箓蓝色的“小鬼脸”明确地产生了下垂现象。他马上转危为安，虔诚地望着剑灵，眉头凑在了一起，“唉，想当年，你也不帮我作下弊，结果害我读到大三了英语四级还没过，真是丢人。”

“说到丢人，你等后人确实给泱泱华夏丢脸啊，华文如此博大精深，却在你们手上沦落成二等语言，让那各色字母文等通行世界。”

姬怀箓：“囧，（真是的，自己不小心又捅了轩辕剑灵大华夏至上主义的马蜂窝，哈哈，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说起来，有你阿剑相伴等同随身携带‘深蓝’啊，什么翻译，什么计算统统都不成问题了哈哈，你就是最棒的。”

那金色帅哥也并不追究，自顾自地缓缓说道：“据吾观察，此间主人所在，其类者甚众，他们皆毗邻而居，各种屋馆堂舍栉比鳞次，观其布局格式，整齐划一，结为城市，秩序井然；而整座城市道路交通阡陌纵横，赫然煞费苦心设计而成。这些错落有致的建筑中，窃以为或许间有祠堂、书舍”剑灵一面缓缓踱步一面向姬怀箓描述着自己先前借助火眼“看”到的龙城景象。

姬怀箓听罢，苦恼地挠了挠他那并不存在的脑壳，小眼儿斜瞪：“那么这里确实有相当发达的文明了，但我一直有个疑问，我们究竟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是外星还是盘古界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又狠狠地挠了几下，姬怀箓歪着脑袋说道：“记得以前我曾经在族里藏书楼中，看过一部书，书里讲到，三皇时期，地球上妖孽横行，那时不少妖啊、魔的都是从别的世界而来；而在那部书里记载的那几个奇异世界中，我印象最深的是‘般若界’（注1），据说《山海经》中描述的不少上古洪荒异种都是从那里被流放出来的。那个‘般若妖魔界’，跟我们盘古世界并非在一个维度里，并不在盘古六界之中（注2），天地造化截然不同，妖邪恶魔之流才是那界的主人，并且发展出不逊于我们的文明。既然这里的主人好似妖类，又有这种规模的文明。那么你说，我们会不会”。

低头思索了好一阵，却仍然想不出个究竟，姬怀箓一拍桌子，大声说道：“阿剑，你曾经经历过三皇五帝的时代吧？能给我提供点思路或者线索吗？”

姬怀剑闻言转过身来，徐徐走到姬怀箓跟前，与他并列倚在桌沿上，轻轻说道：“忘去之事，甚多矣。亦或某日某时我会渐渐都忆起，现下却力所不逮，不能帮你，抱歉了。”

姬怀箓做出个清嗓子的动作，然后极为认真地看着身边的剑灵，一脸严肃地说道：“别介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我只是凭着学者的本能，想了解这个世界，你知道的，一个合格的学者，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充满了好奇和求知欲滴

咳、咳！你也知道的，正是因为有着无穷地对知识的渴望和强烈地探知世界的**，我才能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中支持下来，而且我深信，在我睿智的带领下，我们会越来越好。另外￥#￥……#￥％#”。

剑灵只是静静地倚在桌沿上，望着渐渐开始说得眉飞色舞地姬怀箓，看着他越吹越起劲，取代口水的是他漫天飞舞的嘴皮子。眼见蓝色人形由指手划脚到手舞足蹈，继而有欢呼雀跃的趋势。

慢慢地，围绕在剑灵周身的金芒柔和起来，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的脸也随着金色光云的稀薄越来越清晰。此刻，剑灵的眼中映出的是那个若干年前与他初逢的小箓。那时的小箓也正在眉飞色舞地夸夸其谈。那个有着灿烂笑容的男孩子的样子是如此真实又模糊，接近又遥远，宛如昨日又恍若隔世。隐隐可见的挂在他两片刀片般单薄嘴唇上的一丝暖暖的笑意，由阿剑的眼底浮上他的嘴角。

姬怀箓仍然在手舞足蹈，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就在刚才，他推翻了之前自己提出的异界说，从理论上改而证明这里应该是一处外星文明；现在，他正在进而分析怎样才能和平而有效的跟本地的土著进行沟通。剑灵忽然用力砸了三下姬怀箓的头，方才关闭了姬怀箓语言系统的开关。剑灵终于有机会插口接过了他的话。

“小箓，你还记得你19岁那年，我们刚结识时的情景吗？”

正在慷慨激昂地演讲着的姬怀箓被打得直楞，转头看了看这个外表潇洒稳重，内心有暴力倾向的剑灵，接着用一只手撑着跳上了炼金桌，坐在桌沿上，把右胳臂搭在剑灵肩上，脸上居然显出一副粪土当年万户候的表情。

接着，便见他左手一挥，得意洋洋道：

“那是，那是。想当年，我姬怀箓可是号称姬氏数百年一见的神童，年方17就把家传的《混元先天一炁诀》练得七七八八，所缺的只是火候和领悟。

嘿嘿，刚满18岁就被允许去‘岁知堂’，选择自己中意的术法、武艺。19岁就把《气剑诀》练到了‘剑心通灵’的程度”

阿剑呵呵一声长笑，随后含笑看着姬怀箓。

“足矣、足矣，小箓，你就别自吹自擂了。生在如此家中实是你前世修得的缘法。你姬氏一族皆自幼便习练《混元先天一炁诀》。习练此诀须分阴阳、别男女，而那女子所学中另有异术，你族中之人因此等同自娘胎里便开始练气；待到十月临盆，那新生婴孩更是凭此大都保得先天之气；又从小得以悉心照料，以种种‘按跷’（注3）之术辅以灵药洗浴来强健身体、洗伐筋骨。如此以来，你族中之人，纵是那资质愚鲁之辈，修身练气之效也是寻常修行者的数倍。况且《混元先天一炁诀》乃天下奇术之冠，便是寻常人习得此法，不出50载亦能有小成；由你族中人习之则大都10余载便有极大收获。”

“呃我的意思是我确实是比一般人天才一点么。”，姬怀箓用手摸了摸并不存在的鼻子。

阿剑忽然一拂衣袖，向前走了几步，回头定目看着姬怀箓，直到这小子开始不自在地左顾又盼，方开口道：

“险些被你插科打诨混了过去，小箓，我方才要说的是，从你将我唤醒到现在，你便一直努力帮我达成所愿：为人又为剑，世情集一身，做有血有肉的“活剑”；教我人情事故，学习如何做‘人’；带我到俗世间行走，体味人间的七情六欲。‘姬怀剑’；这是我们初识之日你赠与我的姓名。从你让我呼你‘小箓’，从你唤我作‘阿剑’，而非‘轩辕剑灵’那日起，我便是我，而非单单一柄利器。”

“昔日你曾有言，吾二人乃终身密友也。然则你我一朝为友，不论此处乃何处，归期是何期，我定然伴你左右，与你齐心找寻归途。”

阿剑缓缓道出这段话时，姬怀箓便一直佝着腰低着头，两只脚掉在桌沿外，不停地前后甩动，右手更是不停地使劲挠着他那总是很烦恼的头皮。待阿剑讲完，姬怀箓抬头，现出一张笑成菊花的脸，讪讪地说道：

“剑兄啊，不要总是把场面搞得这样悲情好么，生活如此美好，我们应该多些阳光，多些微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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