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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武媚娘本已绝望,没想到这变起陡生,转眼间被人拉至空中飞行,停下后眼前却出现一个衣着怪异之人,诧异之余,不知是遇到了仙人或是妖人,心中微生恐惧。但刘迦几句话一出口,立时将其本来面目暴露无疑,她心中暗道:“这人能带我逃脱那官兵之手,想是有些本领了,但说起话来,却又不似那高人应有之相,可能是路过的一个稍有些能力的傻小子吧。”
念及此,她神情稍定,转而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带我到这个地方来?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刘迦一直在等她说话,见她终于开口,立时答道:“我叫刘迦,路过这里的……唉,我也是一时冲动才把你人那些人手中抢下来,现在可有些后悔了。”
他实话实说,却让武媚娘在片刻间已将他的性格看得清清楚楚。这女子与生俱本的敏捷心思,往往看人不需要第二遍即能对其了若指掌,加上其柔时至柔、刚时至刚的性情,对事之轻重缓急、进退分寸拿捏得极准,是以任那满朝文武,哪一个不是精明强悍,哪一个不是诡计多端,却终于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此时见到刘迦这等修行上的仙人、处世上的凡夫,哪能瞒得过她的慧眼?
因此那本来充溢在她胸中的恐惧也就立时消散,反而是见到刘迦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抿嘴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事不思前因,事后却虑后果,莽莽撞撞,一味意气用事,那闯下祸来,却又如何收场?”
刘迦被她点中心事,虽然颇为尴尬,但毕竟他生性做人简单,有此知己知彼的感受以后,反倒轻松下来,没有了前时的局促,咧咧大嘴笑道:“你说得没错,我还没真不知如何收场,呵呵,你有什么好建议?想来还是你拿主意比较好,我听你的吧。”
他心中在想:“这武媚娘既然早晚能做一国之君,那见识肯定是比我这傻蛋强多了,何不让她来出智力、我来出体力,大家各施所长,咱俩的组合倒也称得上智勇双全了。”念及此,他心中忽感自己多少有些长处,凭添一丝自信与满足,在武媚娘面前,竟不自觉地微微站直了一些。
武媚娘闻言之下,正合心意。她乍见刘迦将她带走,心生恐惧。但转眼却又发现此子普通凡俗,根本不可能帮到自己,心中不免焦急。而刘迦此语一出,无疑在转眼间使自己在宫外多了一个保镖,安全感大增。毕竟她虽然逃亡在外,那心中依然想着设法回宫。可她在城外孤身一人,加上艳丽无双,垂涎其美态的大小混混还能少了?时间一长,难免受辱于人,那清白既失,就算她再有本事,只怕皇室都难以接受她了。
她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媚眼流转,对刘迦微笑道:“你送我去宏福寺吧,三车法师能帮到我的。”刘迦闻言,不禁乐道:“巧了,这还真是与人方便、自已方便啊,我也正想找宏福寺呢,你对此地应该比我熟悉得多呢。”
武媚娘见他单纯率真,宽慰之余,竟生丝丝好感,当下便道:“你救了我,早晚我必会回报于你,你这人心好,想来也是福报之人。”
刘迦听她称赞自己,心中难免一喜,转眼又生豪情,忽听体内那白玉蟾笑道:“臭小子,你傻乐个啥?此女对付男人的手段千变万化,比那魔界蓝沁厉害百倍,你此刻对她有用,她当然会赞你,让你开开心心地给她做事,那用过之后,只怕转眼即忘,你又何必当真?”
刘迦闻言之下,立时恍然,心中不免抑郁,忽然又听到辛计然说道:“那也未必,我见此女不仅天生丽质,且胆识兼俱,义气过人,于那娇艳处自有一股普通男子没有的与众不同,未必就是忘恩负义之人。”刘迦一听,不禁又连连点头,心中暗道:“文老说得毕竟有道理些。”
不待白玉蟾反驳,忽然又听到大脑中传出小云银铃般的笑声:“哎呀,那个我啊,你怎么这样没主见?两个老家伙在拿你开心呢,你想那么多干嘛?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刘迦得到小云支持,心中大感宽慰,不禁叹道:“还是小云有见识,三言两语就让人知道该怎做了。”
此念尚未传出去,忽听小云那语气又有些质疑道:“不过呢,依我看嘛,能在后宫呼风唤雨的女人,还能当上皇帝的女人,还是少接触为妙,以咱们四人的智商加起来,只怕也未必是她对手。她的麻烦本来就不少了,你与她接触多了,也会逐渐陷进历史,倘若真的影响了历史进程,只怕真会如那岐僵尸说的,到时候你能不能生出来都成问题了呢。”
刘迦闻言一愣,似乎觉得这小云的话虽然前后矛盾,但乍听起来,好像也有道理,一时间竟难取舍,站在原地呆呆出神。
那武媚娘哪里知道他体内众人正在对“能不能帮武媚娘”一事展开热烈讨论,看着他默然无语,不知他在想啥。但诸念转过,立时知道他在犹豫是不是要继续帮助自己,心中暗道:“他毕竟是个凡夫俗子,敢做不敢当,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此处,她上前拉住刘迦手臂,款款温言道:“你不必害怕什么的,我虽然落魄在此,但也并非世间普通女子。你既惹了那些官兵,但倘若能助我脱困,也没人敢把你怎么样的。”她心中以为刘迦是害怕过多得罪官府,惹下麻烦太多,以后日子不好过,是以想打消他的顾虑。
刘迦正想开口说:“我并不是害怕当地政府,我是害怕改变厉史。”那白玉蟾忍不住又叫道:“瞧瞧,被我说中了吧?这女子就是会利用男人,她见臭小子有些犹豫了,又在想方设法坚定其帮助她的信念。”
辛计然跟着叹道:“老白,我说你这人也真是的,她一个柔弱女子,孤身在外,楚楚可怜,咱修行者行侠仗义,是必该出手相助。就算被她利用一下,只要咱坦坦荡荡,施恩不求回报,光明磊落,也算是积些阴德吧。”
小云颇为认真地说道:“我可不这么想呢,这女子的麻烦未必是一时半会儿能了结的,他现在帮了她,是必就会帮到底,到时候越帮越麻烦,越帮越投入,只怕自己就成了历史的一部分,陷进去却无法自拔,那可怎么办?”
刘迦被体内的辨论会搅得一头雾水,不知该听谁的,仿佛人人都有道理,人人都是权威,一时间竟忽然感到民主与自由未必全是好事,有时候也需要有人来专断一下,否则众说纷纭,大家都拿不定主意,就只差投票了。转而又暗自庆幸,还好自已体内只有三个人,三为奇数,投票下来总有定论;倘若混沌牒那小子回来了,人数变奇为偶,一不小心投出一个二比二的结果,正反双方均势之下,连这最后的办法也失效了。
那武媚娘见他依然沉默,不禁摇头暗叹:“毕竟是个凡夫俗子,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比起朝廷中那些片刻间就要对国家大事做出决断的人,终究不可同日而语。”
想罢,她心中微感叹息,稍稍思量,抬眼对刘迦笑道:“你既害怕惹下更大祸事,便不该救我。做下事来,却又后悔,岂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我虽是女子,却也敢独自承担,我自去便了。”
说罢她转身欲走,刘迦被她一番话挑动起来,心中大惭,不觉暗道:“我这修行,本来是顺其自然之事,没想到越修越是惜身爱命了,哪有修行者的豁达坦荡?与其这样,倒不如从前做凡人时的快乐。”念及此,他便不再理会体内辨论会的吵吵嚷嚷,精神为之一振,立时说道:“哎,武媚娘,你教训得是,我这人就是有些太懦弱了,真得不像个男子汉。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武媚娘见他忽然间定下心来,心中不免一喜,莞尔笑道:“不管去与不去,大丈夫做事总该有所主见。”话音刚落,她忽然感到诧异,不禁低呼道:“你知道我的名字?这名是皇上赐给我的,只有宫内与朝廷中人知晓,你却如何知道?”
刘迦此时已没有了先前的诸多顾虑,心中坦荡开阔,自然也就爽朗明亮,见她诧异,不由得嘻嘻笑道:“一个人的名气太大,难免天下皆知的,你瞧瞧,像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就算把自己的名字说给别人,人家也未必会记住的。”他不想在这事上过多纠缠,赶紧又说道:“别想那么多,我既然敢救你,就不怕谁来罗嗦,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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