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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三十（第6页）

&esp;&esp;我打断：「不用了，他妈妈很挑剔，送不好不如不送。」

&esp;&esp;母亲默了一下，道：「那请他来家吃个饭？怎么样？他好久没来我们家了吧？」

&esp;&esp;我真觉得烦躁。

&esp;&esp;「请他来做什么？他没有空的。」

&esp;&esp;母亲沉默了。

&esp;&esp;我亦安静，看她鬱闷似的脸色，缓缓情绪，开口：「他有公司要管，应酬多，我有时都不一定找得到他。」

&esp;&esp;「我知道，我也是提议，我没有一定要约到他来。好了，你要休息吧，我不跟你多讲了。」母亲叹道，就走了开。

&esp;&esp;我的情绪被仓促地推到了无奈。

&esp;&esp;胸中一团乌烟瘴气，但不能发作。要再回应没完没了。但有时不回应，又显得我的没耐性。对着这样一个母亲，儿子怎么做都不能算对。

&esp;&esp;这一想，实在该要佩服赵宽宜。他的母亲比我母亲，更更难应付。

&esp;&esp;下午销假，进办公室，一堆事情等着办。我紧守岗位，不敢稍离办公室一步。

&esp;&esp;秘书el进进出出许多次。她穿一双高的细跟皮鞋，大概走得很累，端咖啡来，对我暗示请勿要拿星期一休假，别说半天，一个小时都不应该。

&esp;&esp;我笑：「万一有不得已的事也不能请？」

&esp;&esp;她露出专业笑容，临出去时道：「但今时今日还未到不得已。」

&esp;&esp;我望她背影叹气。都怪早上太难清醒，不慎说出了请假的真正理由。宿醉，在男人身上为一个很罪不可赦的理由。

&esp;&esp;距离下班还有两小时多，假若我拖延未做完，妨碍自己下班不要紧，妨碍到旁人，可能明日就无一杯咖啡好喝。

&esp;&esp;我继续翻看文件。翻过一页就停住，因驀然想到上午和母亲的谈话。

&esp;&esp;心思一时不能在专注回去，我乾脆拿一根菸抽。

&esp;&esp;坦白说，我其实不太担心。母亲应不至于想到深的一层。况且，很多年了，赵宽宜不曾到过家里。

&esp;&esp;有时一些应酬场合，母亲陪父亲去，偶尔会碰到赵宽宜。不管我那时和他关係差不差，他跟母亲至多客套，谈不了两句，说不准，和父亲聊得要多些。

&esp;&esp;我想了想，拿手机。

&esp;&esp;另一端响了好一下才接起。赵宽宜很平平静静地问我有何贵事。

&esp;&esp;我道：「想请你吃饭——不过不是我，是我妈。」

&esp;&esp;赵宽宜默然未语。我补一句：「她早上跟我提的，要谢谢你上回送的那套首饰。她很中意你的眼光。」

&esp;&esp;赵宽宜才吭声：「是一点意思而已，不用了。况且，那本来也是一个谢礼。」

&esp;&esp;我笑了笑，说：「假如她坚持一定要谢谢你呢？她说，要请你到家里来吃饭。」

&esp;&esp;赵宽宜淡道：「你替我感激她的好意吧。」

&esp;&esp;我笑，「那这样吧，不用跟我妈吃饭了，跟她的儿子吃晚餐吧。」

&esp;&esp;赵宽宜很直接地道：「今晚不行。」

&esp;&esp;我呵了声，道：「哦，那太可惜了，我刚好也不行。」

&esp;&esp;「我必须掛电话了。」赵宽宜只说。

&esp;&esp;「嗯，你掛吧。」我讲。

&esp;&esp;很快地，那一头毫无犹豫的断了线。

&esp;&esp;我把菸抽尽，一时摸不清心中滋味，可大概刚刚把菸抽得猛了，略有点窒息感。我沉出一口气。

&esp;&esp;看着满桌文件，我想，还是不要拖延人家下班时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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