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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六十（第3页）

&esp;&esp;这次我打去，她正在收拾行李，准备跟表姨以及当地的几个朋友到利物浦去玩。知道徐姐不做，她静了一下子。大概也想起了以往的一些事。倒很快带过，末了，她问我的近况。这时候又是我熟悉的母亲。她道：「……知道你不爱听，但是也过三十岁的人，假如看到喜欢的，就定下来。」

&esp;&esp;那一瞬间我突然有衝动想向她表述心事。但是终究做不习惯。依然敷衍了。

&esp;&esp;之前要搬出去，我只带上重要的，好多书还丢着，这次便打算又拿一些走。

&esp;&esp;正在收拾，忽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并不陌生。我顿了顿，才走出房间——果然在过道上的是父亲。因不认得那阿姨，有些质问起来。

&esp;&esp;我出声喊：「爸，这位大姐是我请过来的。」

&esp;&esp;父亲和阿姨都向我望。父亲似皱了眉。我并不管，又说：「大姐，今天先这样吧，你可以回去了。」

&esp;&esp;那阿姨点点头，便把打扫的器具都放回去，拿了东西要走。我送她出门，告诉她那一位男人是我的父亲，以后再见到不必奇怪。

&esp;&esp;回头时，父亲已经坐在客厅里。刚才他一声不吭进书房，现在又出来了。看到我，他把张着看的报纸一收，彷彿准备说点什么。

&esp;&esp;我顿一顿，开口：「爸，怎么这时候回来？」

&esp;&esp;父亲便道：「有一封文件忘在书房，我来拿。等一下还要回公司。」看向我，问：「怎么换掉了徐姐？」

&esp;&esp;我还站在厅前，也不过去，答道：「徐姐伤了腰，趁机退休不做事了。」

&esp;&esp;父亲微皱起眉，道：「你妈知道这件事吗？」

&esp;&esp;我点头，「告诉过她了。」

&esp;&esp;父亲略一默，又问：「刚才的是从哪里请来？」

&esp;&esp;我道：「是朋友介绍，人很勤快，手脚也乾净。」

&esp;&esp;父亲点点头。又再度沉默。因想是没什么好说了，我就要走开，他倒又要说话，把手上的报纸一折，放在茶几。

&esp;&esp;「这些报纸都是好几个月前的。」

&esp;&esp;我不太经心地答：「是啊。」

&esp;&esp;父亲向我看，说：「看你是不住在家里了，怎么突然要搬出去？还不说一声。」

&esp;&esp;听到家这个字眼，特别是由他说，我感到烦起来。我道：「我一直都想过搬出去，趁着前面——妈那时候也要走。」

&esp;&esp;父亲皱起了眉，道：「你妈那时候到英国去，去多久也说不清楚，简直随便了。我就觉得不好。你现在住到外面，到时候她回来看你不住在家里，又要闹。」

&esp;&esp;我并不说话。

&esp;&esp;父亲看一看我，问：「你住到哪里去？」

&esp;&esp;我大概说了地方。他听后，说：「还以为你是搬到距离做事更近的地方，那不如住回来，况且还有你妈。」

&esp;&esp;我一时厌烦到极点，道：「妈也说不定要长住在那里。」

&esp;&esp;父亲一顿，问：「你妈这么说？」

&esp;&esp;我道：「说不说有差别吗？反正爸也不在这里，何必管妈如何。」

&esp;&esp;父亲皱了一下眉：「说什么——」

&esp;&esp;我逕自说下去：「爸，你以为妈到时要闹，是因为我搬出去的缘故？可是我们都很清楚，不会是这个原因。这个也不是不能解决，只要你签字离婚，谁都轻松了。」

&esp;&esp;父亲一时沉了脸，道：「我有分寸，不必你告诉我怎么做。」

&esp;&esp;我衝口而出：「假如爸知道分寸，不会有今天这种局面！今天有谁不知道你跟别人公开起来——你还记得你跟妈才是有婚姻效力的夫妻吗？」

&esp;&esp;父亲一拍椅子扶手，叱道：「要你来教训！你先管好你自己。」

&esp;&esp;我一扯嘴角，道：「我怎么管不好我了？」

&esp;&esp;父亲冷冷地讲：「仔细算要很有多一堆能讲，你自己清楚！」

&esp;&esp;我不说话，但是很仔细地看他脸上。我不感到一丝不安。因所有的别的情绪都被愤怒湮盖了。可看出他是分明不清楚。大概也是那些男人都会有几件浑事。逢场作戏，本就应酬常事。

&esp;&esp;我说出口：「再怎么样都比不上你！你能管好你自己，也不会妈还在就有另一个程太太，另一个儿子喊你爸——我时常都要感到丢脸！」

&esp;&esp;父亲霎时站起来，那一向肃然到平板的神气，此刻清楚覆上一层怒意。他一手握起拳头，因瘦，手背的青筋浮着一抽一抽的，非常明显。他骂道：「混帐！这样子说话——这里还是我的地方，你给我出去！」

&esp;&esp;我道：「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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