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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是网路版本篇的最后一段了,接下来还会有两篇番外。再剩下的就是实体书的内容了。
&esp;&esp;60
&esp;&esp;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几近窒息。
&esp;&esp;爆炸造成了浓密烟雾、飞散石块、瀰漫灰泥。我发誓我醒来时的咳嗽,必然从肺里咳出了厚厚的飞灰。我眼前一片黑暗,耳朵异常疼痛,我几乎听不清自己的咳嗽声,耳朵自顾自的嗡嗡乱响。空气中有一股黏腻的烧灼,很令人不舒服的气味,但现下实在不是抱怨的时机。
&esp;&esp;我呻吟着,挣扎的坐了起来,我的头痛的要命,两眼发花,全身都难受。缓过气之后,我才意识到,除去耳朵里持续不断的嗡嗡声以外,好像有谁一遍又一遍的,在哪里喊着我的名字。
&esp;&esp;一开始我怀疑是幻听,于是我微微偏着头,集中精神,仔细倾听。
&esp;&esp;好像真的有什么声音。好像不是我的错觉。
&esp;&esp;我伸出手,摀住耳朵,用力吞口水,希望藉此减低耳鸣的症状。然而,非但没有太显着的改善,我反而觉得我好像在耳朵附近摸到什么温热的液体,但现下我实在无心追究。
&esp;&esp;「吴邪……吴邪……」
&esp;&esp;那有点像是闷油瓶的声音。
&esp;&esp;跌跌撞撞的,我奋力起身,将我的脚用力从石块堆里拔出来,试着朝声音来源走过去。力气不足,步履不稳,我没几步就趴在地上跌了。然而,我死命的咬紧牙根,站起来,再走,再摔,再走。
&esp;&esp;「我、我来了……」
&esp;&esp;哑着嗓子,我的声音传不远。
&esp;&esp;「吴邪……吴邪!」
&esp;&esp;我逐渐接近叫唤的声源,并且听到一些其他的声响,类似翻动石块的声音。
&esp;&esp;「吴邪!吴邪,你听的到吗?」
&esp;&esp;「我在这里,」我咳嗽着,瘖哑的不像话:「我在这。」
&esp;&esp;突如其来的光亮照得我睁不开眼,将双眼瞇成一条线,我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三叔手上高举着打火机,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着急的走来走去,四下察看,好像在寻找什么。三叔的身边站着闷油瓶,闷油瓶背对着我,面对一大片瓦砾堆,像是发了疯似的,拼命的搬开石块,一边搬,一边大吼:「吴邪?……吴邪!」
&esp;&esp;「……我在这。」
&esp;&esp;我微弱的声音完全被盖过。于是我只好忍着痛,挪动身体,走上前去打算阻止他们两个继续搜寻。三叔先注意到了我的出现,他张开双臂,朝半空中挥了一下,做了个近似「谢天谢地」的动作,快速的朝我走来,用力将我抱紧。三叔的拥抱很粗鲁,勒着我脖子,又朝我后背使劲拍了好几下。我原本就已经头昏脑胀了,被他这么一搞,眼前马上黑了好一阵子,还不断金星乱冒。
&esp;&esp;三叔的喉结动了动。然而,不知道是因为我耳鸣得太厉害,抑或是他说的太小声,我不确定他说了些什么,或是他究竟有没有说些什么。
&esp;&esp;但是他的眼睛,却无比晶亮。
&esp;&esp;注意到我在打量他,三叔若无其事的转过身,背对着我,避开了我的视线。三叔一侧开身子,我才注意到,闷油瓶似乎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还跪在那里一劲的挖着。
&esp;&esp;三叔连忙快步向前,想拉住闷油瓶,但是闷油瓶根本不理会,用力的甩开他的手,丧心病狂的继续挖掘。
&esp;&esp;「……在这里,」我也随着三叔上前,试图拉闷油瓶:「我。」
&esp;&esp;「吴邪……吴邪?」闷油瓶喃喃的说道,沾满石砾的双手流出鲜血。
&esp;&esp;「我在这里,」我说:「我没事。」
&esp;&esp;闷油瓶唐突的转过身来,用一种见到鬼魅般的可怕神情紧盯着我,他的眼神中有着焚烧的疯狂,有一瞬间我几乎不敢对上他的视线。他定定的看了我几秒,猛然伸出双手,用力捏住我的肩头,他的劲道很大,我不禁吃痛的哀叫出声。
&esp;&esp;「你干嘛?」
&esp;&esp;「……对不起。」闷油瓶立刻松手:「对不起,吴邪,抱歉。」
&esp;&esp;「等、等一下,如果大姪子没事,那……」三叔将打火机朝下挪,把石砾堆照得更清楚。
&esp;&esp;顺着三叔的视线,我定睛一看,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一连退了好几步:石砾堆里,露出一隻灰败的手臂。
&esp;&esp;三叔立刻蹲了下去,毫不犹豫的握住那隻手,急急问道:「解连环?是你吗?你……你听的见我说话吗?」
&esp;&esp;解连环的手指指尖,好像微微抽动了一下。
&esp;&esp;三叔站起身,将打火机递给一旁的闷油瓶,捲起袖子:「……解连环,别担心,我现在马上救你出来。」
&esp;&esp;看着三叔开始小心翼翼的移动石块,我茫然了。我知道那是我的李组长,是解子扬的父亲,而我并不是不能理解他。最起码,他也是一个人,一个正在痛苦中的人。
&esp;&esp;可是,为什么我就是不想移动步伐,走上前,去帮他搬开石块,解救他呢?
&esp;&esp;对于自己的冷血,我感到万分惊讶,甚至有些害怕。
&esp;&esp;我只知道,自己不断的想着,这傢伙已经不可能有救了,所以即便是搬开石块也于事无补。好像只要这样不断自我说服,就可以为自己的漠然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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