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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夜宿（第1页）

洞口厮杀已经结束了半个时辰，但岩洞外的雨还是时下时歇。黄梓沁左臂中的透骨钉虽然有毒，冷翊明还是很快在刺客的身上找到了解药，不过敷上去片刻，黄梓沁肿胀的手臂迅速消退了。

倒是冷翊明被重锤砸裂了肩骨，整个左肩膀都是红肿的，尽管冷翊明表示很快会好，但禁不住黄梓沁的坚决态度，只好老老实实地接受了她细致的上药和包扎。

冷翊明用刺客那把血红色的长剑挑动篝火，火星噼啪爆开的瞬间，映照出黄梓沁红彤彤的的脸蛋。

冷翊明强迫自己不去看黄梓沁，但却分明感应到这姑娘接触自己裸露的肩膀时，指尖分明在发抖。

他心中顿时有些笑意。黄梓沁刚才坚持要他脱下上衣包裹伤口时，一脸凶巴巴的样子，仿佛他再拒绝就要动手了，然而当他真正脱下上衣，裸露出上半身健壮的肌肉，便有些怂了。以致包扎时都磕磕碰碰的，好半天才扎紧。

也许是看到冷翊明扯动的嘴角，黄梓沁有些莫名的气恼。她反复咬了咬嘴唇。

“你这龙卫甲特制的金疮药，味道倒是特别。”黄梓沁忽然凑近，她的发丝沾着夜合花的清香，扑面而来，冷翊明没来由的一阵心乱。

更让他慌乱的是，黄梓沁的指尖点在她裸露的肩头，沿着绑带边缘画圈:“这味道像不像那天你在茶楼请我喝的松针雪茶?”

冷翊明握剑的手不由紧了紧。就算是刚才那重锤锤裂他的左肩骨也没有此刻难熬，黄梓沁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颈侧，他盯着岩壁上俩人交叠的影子，一向嘴巴利索的他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黄捕头......嗯，这味道似乎是有点像。”

“叫我梓沁。”黄梓沁忽然别过头来，大胆地与冷翊明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眼对视，篝火在她那双杏眼里烧出鎏金纹路:“难道你是希望我喊你冷队长么?半个时辰之前，有人说此次不死，便要护我一世周全，你此时却要与我拉开距离，难道你是忘恩负义之辈?”

就在这时，原本绑在她手臂上的手绢因为她的转身用力忽然脱落，恰好盖在了冷翊明腰间那枚鸳鸯玉佩之上。这是萧玉瑶回去之前，亲手为冷翊明系上的。

洞外惊雷炸响，照亮了石洞内的一切。冷翊明的脸色顿时坚毅无比:“梓沁，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定会保护你一辈子!”

黄梓沁微微一笑，在微黄的篝火之下展现一种绝世的朦胧之美:“你这人当真有趣，分明心里揣着一块冰，偏生眼睛会漏光。”

她的神色突然又有些黯淡，她眼光微垂，突然撩起裙摆，露出小腿狰狞的旧疤:“这是我七岁那年，逃出人牙子窝时留下的，知道吗?方才你替我挡下刺客的样子，和当年我哥哥面对那帮恶魔一模一样。”

冷翊明怔了一怔，轻声问道:“原来你还有这样的经历，后来你哥哥还在吗?”

黄梓沁眼睛微红摇头道:“他为了救我，被人贩子活活给打死了!五年后我找到了他们，将他们一个个凌迟！但再也换不回我哥哥了。可是，就在刚才，你让我看到哥哥真的回到了我身边！”

冷翊明长出了一口气，虽然同时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点头道：“我愿意成为你哥哥，守护你一辈子，只要你不嫌弃。″

黄梓沁瞥了冷翊明一眼，低声嘟囔了一句。冷翊明没有听清便侧脸问道：″什么？″

这时岩缝渗水声突然密集起来，黄梓沁拨弄着火堆里焦黑的松枝，火星在她眼底明明灭灭："冷翊明，你说话的样子...和我哥哥真像。我以后就可以叫你明哥哥么？"

冷翊明笑道：“自然可以的。”

黄梓沁脸上露出一副终于妙计得逞的神色，她笑意盈盈，忽然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脸庞："明哥哥，我哥他当年被人贩子砍破手时，血也是这么烫的。"

冷翊明指尖微颤。少女跳动的脉搏正贴着他掌心肌肤，像只困在笼中的金丝雀。"令兄的事，节哀。"他试图抽手，却被她更用力地压住。

"所以啊——"黄梓沁忽然歪头坏笑起来，眼尾朱砂痣在火光中红得像远空霞光里的星星，"不如我把你当作亲哥哥？这样你护着我便名正言顺，萧小姐问起时..."

她伸出小指勾住他腰间玉佩，"就说是在照顾故人遗孤。"

冷翊明喉结滚动两下："好。"

"那哥哥现在该给妹妹取暖了。"黄梓沁张开双臂时，腕间银铃串发出清响。见对方僵立不动，她忽然嗤笑："龙卫甲最年轻的千户大人，竟怕个小女子的拥抱？"

冷翊明闭了闭眼。潮湿的空气里混着她身体特有的清香，他向前半步的瞬间，黄梓沁突然踮脚将下巴搁在他肩甲上："明哥哥的心跳，比刚才斩杀的那只赤瞳妖虎还要快呢。"

血腥味与夜合花香在拥抱中发酵。冷翊明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又松开，最终虚虚环住她后背。隔着薄薄的丝绸衣料，能清晰感觉到她身躯在颤抖。

"你知道吗？"黄梓沁突然靠近他耳垂，在感受到男人战栗时轻笑："我哥哥可不会在拥抱妹妹时还相隔一拳的距离。"她指尖划过他背上交错的新旧伤痕，"更不会在拥抱时心跳得像敲鼓一样。"

冷翊明猛地后仰，却撞见她眼中破碎的水光。"别动。"黄梓沁突然收紧双臂，鼻尖蹭过他突突跳动的颈动脉，"就当我今夜贪心...哥、哥。"最后两个字被她含在唇齿间，化作气音消散在雨声中。

这时远处传来妖兽的嚎叫，冷翊明忽然扯下银鳞甲护心镜塞进她手心："戴着这个，日后遇险时..."

话未说完，黄梓沁已将那枚冰凉的铜镜贴在他胸口："冷大人这是要给红颜知己送定情信物？"

她退后两步，赤足踩在积水里转了个圈，"可惜呀，我要的可不是块破铜烂铁。"

篝火骤然爆响，照亮她浸透的纱衣下若隐若现的腰线。冷翊明抓起外袍裹住她的瞬间，听见极轻的哽咽："我要明哥哥一直好好活着保护我，就像...就像哥哥当年那样。"

"好……"

两人便再也不说话，静静地拥抱着，直至沉沉入眠。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雨幕时，冷翊明没发现护心镜内侧新添的牙印——那是黄梓沁昨夜偷偷咬下的，与冷翊明左肩上那道伤痕的形状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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