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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朋友（第2页）

“和我们之前设想的最坏情况一致，所以你想问什么？”

小音滑近了一步，似乎想看清楚颜初冉的眼睛：“如果真的是第二种情况，你会怎么选择？”

颜初冉抬眸看向alex，不假思索：“我不认为老爸是这种人。但如果真的是他，不管他是自愿的还是被胁迫的，他就是做了错事，我不会站在他那一边。”

“为什么你这么笃定他的做法是错的，即使他是你的父亲？”

“世上有很多人做事都身不由己，但法律从不因你千般万般的理由而忽视你的恶行。我爸从小到大一贯教导我，要守住心中的那条线。但线是什么？对有人来说，线是不肯摧眉折腰事权贵的傲骨疏狂，我没有那么高尚。只要不违逆千百年来普世道德观和价值观浇铸而成的公序良俗，我都认为不算大错。

但这件事上，不管原因为何，他们杀了许老师。即便许老师不是纯粹的好人，那也不是她被杀的理由，更何况加害者只是为了掩盖自己腌臜的罪孽，就无所顾忌地扼杀了一条人命。错了就是错了，犯罪已是事实，和血缘无关，如果我父亲真的是助纣为孽的一方，那我也会遵循心中的那条线，站在他的对面。”

alex道：“其实robotech的行为，更像是追求自身利益的极致体现，是典型的资本家作风。”

“资本家追求利益，这没有错，但如果为了追求利益侵害了他人最基本的权利，连人性都泯灭了，这还没错吗？”

alex似是没料到这种回答：“你比我想得还要坚定，我原以为九州联邦会更注重亲缘关系。”

“而且，如果我站在我爸那边，那只有你一个人对付robotech，身份还被我知道了。你肯定也不希望这样吧？”

小音呆滞了片刻，似乎有些意外：“所以我——也是你的考虑因素之一吗？”

颜初冉理所当然：“当然了！好歹也经历过生死了，算是朋友了吧？”

“不对，”她小小声吐槽，“只有我差点死了，你又不会死……”

颜初冉看机器人默然，大声质问：“喂，该不会我把你当朋友，你没把我当朋友吧？”

“这个……”alex难得卡壳，好像“朋友”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是非常费劲的一件事，显示屏宕机得爆闪了几下，他似乎想要逃走，但最终还是选择留下。

“是。”

“是什么？”颜初冉瞟他，故意问。

小音在她面前停稳。alex道：“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颜初冉恶作剧得逞后笑了：“怎么要你承认个朋友这么费劲？”

alex语气平静地陈述事实：“我一直没什么朋友。”

颜初冉了然：“确实。你之前只能跟人工智能说说话，人工智能也算不上朋友。但你活着的时候总归是有朋友的吧？”

alex认真思索了一下：“……也没有。”

这人人缘是有多差，但不应该啊。颜初冉回忆起自己见过的混血帅哥，不自觉又红了脸：“你长得这么好看，竟然没人愿意跟你玩吗？”

alex：“他们不喜欢混血，会觉得血统不纯净了，所以我从小在学校里都是被霸凌的那一个，只有一个非洲的混血小孩比我更惨。”

颜初冉觉得不可思议：“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米国怎么还越来越倒退了呢？”

alex：“那时我和母亲还住在阁楼，唯一称得上朋友的是只街边的流浪狗，我给它带点剩饭，它就会很喜欢我，摇着尾巴绕着我到处跑，它也是唯一会认真听我讲话的生物。”

“你小时候也太惨了吧……”

alex像是不觉得有什么：“后来它被贫民区那些小混混打残了，纯粹是为了好玩。我找了根铁棍，和他们打了一架，虽然他们人多势众，我并没有落到什么好处，但也成功让带头的那个脑袋开了瓢，住了好几天院，也算报仇了。不过之后，有人给它带了更高级的火腿肠，它就和那个人跑了。”

颜初冉听得入神：“狗狗有名字吗？”

alex顿了顿：“bailey……我给它取名叫bailey。”

“bailey，”颜初冉闭上眼，双手合十，“不论你现在在哪里，也请不要忘记你的朋友alex哟。”

alex透过显示屏摄像头静静看向颜初冉。高清分辨率下，她抿着双唇，微微颤动的睫羽纤毫毕现，好像天真的蝴蝶正缱绻地扇动鳞翼，祈祷的话语纯真得如同一个童话故事。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小狗因为残疾，最后被那家人赶了出来，于是它又摇着尾巴回来向他求助。但这一次，他选择了视而不见。

“……后来，我母亲不得不带着我搬家。为了转学去环境更好的私立学校，她接受了库尔茨的邀约，出任了那份高薪但违背良心的工作。确实，私立学校会好一点，他们只是孤立我而已。不过对早就习惯独来独往的我来说，无所谓，我也不需要他们。但我还是很感谢我母亲，她一直把我遇到的问题看得很重要，我能成长为一个还算正常的人，全靠她的开导。”

“再后来呢？”

“到了大学，独来独往的不止我一个，奇葩的人也不少。你不主动去挤进某个圈子，他们也不会主动对你开放。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没人在意你是什么人什么背景，相比而言，大家还是更讨厌那个不爱洗澡的同学。”

颜初冉嫌弃地“咦”了一声，往回缩了缩脖子：“我对哈佛的滤镜破灭了……”

alex正式总结：“所以，你是我的第一个人类朋友，虽然我已经不是人了。”

“还有点受宠若惊呢。”颜初冉有点小感动，笑着伸出手，“你好，我的第一个非人类朋友。”

alex停顿几秒，半晌向前，冷冰冰的机械手扣住颜初冉温暖的手腕：“你好，不过……你不会像bailey一样抛弃我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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